沈老夫人想起了薑姨娘的話,難免起了些疑心。
在廣陵時,三姑娘就曾因為煞星一事處處針對朝歌。
她也知道三姑娘那點小女兒家的心思。
本以為都這麼久了,大家也各自成了家,三姑娘這心思也該斷絕了,今天薑顏的話不得不讓她重新考慮一下。
如果三姑娘對姬淵還存有那些心思。
如果三姑娘對朝歌依舊有嫉恨之心,有些事情的發生是順理成章了。
雖然說薑姨娘也是有嫌疑的,難保她在聽完暮詞的話後,不會動了心思,去殺人,比起薑姨娘的嫌疑,她依舊覺得三姑娘暮詞的嫌疑更大。
她分明是在故意誘導薑姨娘去殺人。
或者說,她分明在誘惑薑姨娘去殺人現場,以便製造一個薑姨娘殺人的假象。
一切也都是她的推測。
這樣推測自己的孫女,她是不願意的,可她若真的是殺人凶手,那恐怕就真如薑姨娘所言,她也參與天降異象的事件。
一計不成,隻怕日後又會施出什麼詭計來。
朝歌是沈家的榮耀。
沈家這輩子就出了這麼一個皇後,她絕不能有任何的閃失。
沈老夫人想這事想得頭疼又心煩。
暮詞是她長子所出,她的長子已經沒了。
~
婢女進來稟報說薑姨娘求見。
沈老夫人允了,隻是讓婢女都退到外麵去了。
薑姨娘進來行了一禮,道:“老夫人,妾身有一個大膽的計策,今天晚上可以誘出真凶。”
沈老夫人淡淡的掃她一眼。
聽她這話,分明已意指真凶就是三姑娘了,又猜測到她必定會答應一樣。
她當然會答應。
為了朝歌日後的安全,這凶手也一定要揪出來。
沈老夫人頷首,道:“若是誘不出來,我今晚就隻有拿你治罪了。”
薑姨娘心下一橫,道:“好。”
今天晚上,是最好的時機。
為了自己未來,她也必須賭一賭。
真凶若不出現,這輩子她在二哥的心裏,再無清白了。
薑姨娘上前把自己的計策說了一番,沈老夫人聽過,點頭同意。
夜色沉沉,明月暗藏。
清平閣。
三姑娘人坐在桌案前,慢慢的飲了一盞茶。
她茶用得很慢,漸漸涼了,也沒喝下幾口。
薑姨娘這個人非但不蠢笨,還精明得很。
是她大意了。
又想起一些往事,麵上便有些出神。
鎮北將軍家的姑娘,初來廣陵時,也曾人見人愛,甚得祖母的歡心。
和沈家的七姑娘一樣,生了一張能說會道的嘴。
水靈靈的,誰不喜歡呢。
她輕輕搖搖頭,想這些作甚麼呢。
殺都殺了。
眼前浮現那張不大甘心的麵容,透過帕子也能看見她的掙紮。
不甘心是可以理解的。
擱誰,誰甘心呢。
心比天高,命比紙薄,說的大概就是她徐玉瑤吧。
夜漸漸深了,她不知不覺就坐得久了一些。
她今晚,是睡不著了。
這雖不是她第一次殺人,殺過人後,麵上再如何的鎮定,心裏都是有波動的。
她想起自己第一次殺人的時候,打死的是她的婢女。
兩個人被她活活打死了,她因此作了很長一段時間的噩夢。
那時候她發熱,常常被燒得昏昏沉沉,睡著的時候又做了噩夢,夢見自己的兩個奴婢滿臉是血,慘不忍睹的朝她喊:三姑娘饒了我們吧!
她被這噩夢嚇得驚醒過來後半天回不過神來。
等回過神,又嗚嗚的哭了起來。
她害怕。
第一次把人給活活的打死,她害怕。
第二次,比起當年,害怕減少了許多,更多的擔憂是來自對於真相的憂慮。
本以為輕而易舉可以把薑姨娘的罪給定了,誰知這看起來軟弱可欺的薑姨娘也不是個好惹的。
忽然,傳來砰的一聲巨響。
緊閉的門窗竟如數的被打開了,並帶來一陣強烈的風。
冷不防的三姑娘被嚇了一跳,她本能的站了起來要往外走。
嗚嗚……
忽然就傳來女子的啼哭聲,在漆黑的夜裏,陰森恐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