呼延錦一句“該當何罪”,嚴書魁“噗通”一聲跪了下來。
“呼延大人,這是不是有什麼誤會?您不能拿了外麵升鬥民的流言蜚語,就來定本官的罪啊!”
他悄悄抬起頭看了一眼堂上端坐著的呼延錦,隻見他低垂著眼簾,臉上不慍不喜。嚴書魁雖還是跪著,卻直起身來,又道:
“呼延大人,下官不是您查辦過的許縣令,下官兢兢業業,從不草菅人命。
您若不信,可以去問問下官的姐夫張本張大人,去年您還在南京的時候,下官的姐夫,就是去接任您的南京兵部尚書一職,不知您還記不記得?”
呼延錦合上賬簿,抬起頭看著嚴書魁冷冷一笑,道:
“原來張尚書是你姐夫?我跟他倒是長談過兩次。你意思是,張大人也知道,你多次賄賂南京官員?還是,你賄賂南京官員,是張大人牽的線?本官倒要好好查一查。”
“啊?不不不,他不知道不是,下官從未賄賂過南京官員,您這是從何起”
嚴書魁本想提提自己姐夫,讓呼延錦看在大家同朝為官的份上,放他一馬,哪知呼延錦是個黑臉判官,不提還好,提了,拉進案子一起查!
不過他又不信,自己好歹是地方父母官,呼延錦又沒有聖旨,路經此地,就能將他拿下?
他又試著:“呼延大人,寶應隸屬揚州,揚州由南直隸管轄。您一不能空口無憑拿我,二不能跳過南直隸,直接就把案子判了,對不對?”
“督察院有‘大事奏裁、事立斷’之權,難道審你一個七品縣令,本官還不能立斷?你也太高看自己了。”
呼延錦還在等待,等在衙門外的錦衣衛,將百姓的稅單拿來與賬簿上的數字,抽查對照幾個,看看這兩本偷出來的賬簿,哪本是真,哪本是假。
有這時間,他便由著嚴書魁渾。都言多必失,不定,他的言語中,還能給自己更多的提示。
“不不,下官不敢,隻是提醒您,不要中了刁民的奸計,要不,將來南直隸向皇上參您越權,下官這不是怕拖累您嘛”
嚴書魁隱隱看見案上放著本冊子,又不知道究竟是什麼,他看了一眼跪在他身邊的縣丞,誰知他也一臉茫然。
他們的黑賬並不在縣衙主簿手上,主簿拿著的,都是預備給上級來查賬的。
黑賬的賬本,在他書房的暗格裏鎖著呢,不可能讓人拿到。
對,絕不可能!
縣丞不知道,在錦衣衛的眼裏,什麼暗格、暗鎖、暗室,全都是渣渣,書房算什麼?地下室都給你抄出來。
嚴書魁跪得膝蓋有些痛了,見呼延錦還沒動靜,忍不住又想什麼。
站在一旁,伯爺府出來的羅毅不耐煩了,他掏出懷裏那張寫著“殺無赦”的駕貼,往嚴書魁眼前一亮,冷冷到:
“看到了沒有?皇上的駕貼,殺無赦!這麼多話,呼延大人殺了你又如何?”
嚴書魁絕望了:完了完了,自己的事已經捅到皇上那裏,不連累姐夫就不錯了,哪裏還能指望他來救自己?
呼延錦不動聲色,但這一刻,他知道,皇上要殺自己,也同樣不留情麵。
那張殺無赦的駕貼,本就是準備著給自己的。
盛永華從外麵進來,他手裏已經拿著一張,登記了實繳稅賦數的單子,拿到案上,與賬簿上的一對,果然是這些數字。
另一本是從縣衙主簿那裏拿到的賬簿,兩邊數字差地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