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茶水好了。”黎嫿清雅的聲音傳來,葉離執筆的手竟無端抖了一下。

看著紙上那團墨跡,葉離有些無奈地笑了笑。

“你怎生幹起這下人的事來?”他將筆置於一旁,抬眸看向她,接過她遞過來的茶杯,“不是說你歇著便好了?”

黎嫿“嘿嘿”一笑,轉眸瞧了一眼他寫的字。

“這不是閑來無事,也好尋個法子消磨一下才好呀!你這是在寫些什麼啊?”

他放下茶杯,眸中似有一瞬的黯然閃過,卻轉瞬即逝。

“沒什麼,隻是抄一些不打緊的句子罷了。”他淡淡道。

聽聞此言,黎嫿卻眼中光華流轉:“你教我寫字好不好?我隻會寫自己的名字呢!”

葉離有些詫然地看向她,卻旋即笑意橫生。

“當然好。不過,我倒想看看你寫自己的名字呢。”

這小丫頭倒也不扭捏,提筆便將自己的名字——“黎嫿”二字端端正正地寫了下來。

“黎嫿?”葉離怔了怔,“我一直以為是‘黎花’呢,想來是那日聽錯了罷。不過,我還是想叫你‘花兒’呢,倒順嘴一些,你說好不好?”

“自然好。”黎嫿臉上的笑意,如花般綻放,“那你先教我這兩個字,再教我你的名字。”

“嗯。”他淺笑著,接過她手中的毛筆。

窗外鳥鳴聲不斷,玉蘭亭亭。

那是陽春三月,美景舊諳。

唯願時光停駐,美好永駐。

白駒過隙,四年時光悄然而逝。

十六歲的黎嫿,眉如墨畫,眸若星辰,膚似凝脂,唇紅齒白,已然出落成一位如畫美人。而二十一歲的葉離,眸似寒星,眉眼如畫般好看,再俊的男子見了他恐怕都會自愧不如。

郎才女貌,量誰都以為這葉公子早已名草有主,這黎嫿便是他打小養在身邊的“未婚妻”,便隻待這佳人進葉家的大門,堂堂正正的當上這無數人仰慕渴望的“葉夫人”。

隻可惜,這無數人看好的一對兒,卻從沒這樣想過。

四年時間,將葉離打磨得愈加成熟,憑著才幹和家世也是在朝堂之上占據了一席之地。黎嫿在情感初初萌動的時期,日日守著這樣一位優秀男子,難免地動了男女之情。

隻歎黎嫿過於理智且頗具個性,在感情一事中,她絕無可能成為主動的一方,便是將這感情深埋於心底。

在她眼中,葉離太過優秀,也隻有足夠優秀的女子才能配得上他。而自己,遠遠不能。

她隻覺得,自己隻要能遠遠地看著他,就已經很好了。又有何奢求呢?

葉離素喜花,各式各樣的花他都養過。現如今院中栽的,都是他最喜歡的花。

閑來無事,黎嫿總愛去那院中踱上幾圈,聽聽鳥鳴,聞聞花香,倒也愜意。

葉離曾帶她來院中賞花,她猶記得那天漫天花瓣飛落,葉離將每一種花的花名教予她,還教她那些花名該如何書寫,頗具耐心。

那天他白袍素雅,花瓣隨風而落,襯得他宛若仙人,笑意溫軟。平生第一次,黎嫿感覺到了自己的心髒在胸膛中猛烈地跳動著,似在描繪幾許盈盈心事。

隻是,她從小便愛的那種花,院中並沒有,她也不免有些失望。

葉離曾問過她喜歡什麼花,她卻隻是笑,並未作答。那天入眠,她竟夢見了那種花,便起身將它畫了下來,留以紀念。

好巧不巧,第二日葉離前來尋她,恰恰看到了那幅畫。

畫中花瓣粉紅嬌柔,花杆筆直,花葉大如蓬蓋。一朵一朵接連相襯,似在陽光的照射下散發出清雅的光,未見其花,似聞其香。

葉離了然笑道:“原來花兒喜歡荷花。”

“荷花?”黎嫿重複道,笑容清婉,“原是叫荷花呢,這名字倒也襯它。”

她本以為這隻是隨口說說,卻不料那年六月,院中那小池塘裏,竟開滿了粉紅的荷花。

那些荷花隨風輕搖,在陽光的照射下似一個個小燈籠,散發著柔和而朦朧的光,淡香四溢。

那一瞬,她竟失了神。

葉離究竟為何要植這些荷花?倘不是她足夠理智,她險些要以為是為她而植了。

可又怎麼會呢?

葉離的書房中有極多典藏,黎嫿跟從他學了三年後,也開始喜歡上看這些書,時不時來找他借。

一日黎嫿來借書,恰逢葉離準備去釣魚,手中持了不少東西,卻依然閑庭信步,風度不失半分。抬眸看見正欲進來的她,嘴角便是吟了幾分笑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