夜很涼,特別是站在海風能吹到的地方,呼吸都透著海的鹹腥味,仿佛滿嘴都是鹽粒,月亮在厚重的雲層裏若隱若現,偌大的天際沒有一顆星星,這一晚注定異常沉重。在海邊的沙灘上,有一張沙灘椅,許清如半坐半倚著,看著眼前站的筆直的男人,海風吹起他的衣角,但他紋絲不動。
“說吧,你是什麼意思?”許清如不明白安折傅大晚上約她到海邊是什麼意思,北原市以及現在他們所在的這個城市都是沿海城市,很多別墅都是望海而建,但通常不能常住,因為風太大了,也十分潮濕,都是富豪買來度假用的,這裏雖然不算郊區,但比起市中心已經很偏僻了。
許清如是提前到了,然後一直坐在沙灘椅上等他,結果等了十分鍾才發現,他原來一直在海邊站著,就在她眼前十幾米的地方,這位置完全沒有燈,隻能依靠著很遠很遠的燈塔照過來的光視物,如果有月亮的話倒是可以靠著月亮的光,可是今天卻沒有,他就一直站在海邊,似乎在聽海浪拍打的聲音。
直到許清如發現他,然後叫了他一聲,他才詫異地回頭,顯然是沒料到許清如會來得那麼早,他穿著長款風衣,被風吹得幾乎飄起來,但他似乎完全沒有發覺,他踩著沙走過來,一步一個腳印,隨後又被海浪淹了去,再消失不見。
“卓一文告訴你了?”安折傅看著她的臉色,遍知道許清如已經知道了一切,他神色更顯得凝重,他發絲被海浪揚起來的水汽打濕,顯得有些淩亂,但是他沒在意這些,專注的視線看著許清如,這個女人在大晚上倒是穿的很清涼,在這個海邊肯定得冷得發抖,“你不冷?”
“不是他告訴我的,安折傅,在你眼裏我是不是很蠢?你覺得如果你們不告訴我,我一輩子都不會知道是嗎?”許清如激動得站了起來,坐著被他俯視仿佛在氣勢上已經低人一等,她吸了口氣,滿鼻腔的鹹腥味,還帶著涼氣,她的確冷,她收到安折傅電話的時候還在卓一文的辦公室,她甚至沒有心情回家去換一套衣服就來了。
“你不蠢。”他低了眉眼看著地麵,沙灘上的沙十分潮濕,倒顯得有些粘乎乎的,他忽然脫下風衣蓋在許清如的身上,動作沒有一點的遲疑,“蓋好,別著涼了。”
風衣殘留著他的體溫,也殘留著他的氣味,忽然蓋在許清如的身上,她的氣焰頓時滅了半截,她拽著風衣,十分倔強地沒有披起來,她不懂安折傅這是什麼意思,便隻是拿在手裏,眉眼皺著看著他的眼睛,燈塔的光很有規律地傳來又轉開,他的身影便也跟著一明一暗,十分模糊。
“你到底是什麼意思?”許清如看不清楚他的表情,也猜不到他的意思,於是話題又回到了一開始,她來之前一直在思考,若是他道歉了,給了她解釋,告訴她這一切都是逼不得已的,並沒有想利用她,那麼她會原諒他嗎?她一遍遍想,但是一直沒有答案,可能會,也可能不會。
這種感覺在猜到卓一文利用她的時候是沒有的,她深吸一口氣,覺得十分困擾,為什麼?因為安折傅對她來說與眾不同嗎?她忽然又抬起頭看著安折傅的身影,覺得這一切都有些荒謬,她從法國回來的時候,一心想著的都是她的事業和工作,如今她的事業上了軌道,卻開始想一些有的沒的,果然人的欲望是無窮的。
安折傅在她的視線下坐了下來,然後他拍了拍旁邊的位置,上麵還覆蓋著一層沙子,他伸手輕輕掃落上麵的沙粒,掃了個幹淨,然後才抬頭看向許清如,他的動作很緩慢,許清如一直在等著他接下去的舉動的時候,他忽然聽了下來,“你不是想知道嗎?坐下來,我告訴你。”
這句話對許清如來說誘惑太大,她皺了皺眉頭,拽著風衣毫不猶豫地坐下去,靠的有些近,她挪了挪身子想向旁邊做過去些,但是卻一把被安折傅搭住了肩膀,一股力讓她往安折傅懷裏靠了過去,她驚呼一聲撞在他身上,他順手接走了她手裏的風衣,然後兩下把風衣披在她的身上,再捂緊。
“外套給你是讓你披上的,不是拿著,“安折傅依舊摟著她,沒有鬆開手,他閉了閉眼,卻沒有繼續說話了。許清如心裏突突直跳,不知道是嚇的,還是驚的,反正整個人都不自在起來,她跟安折傅早有過親密的關係,但是在現在這樣的黑暗中,卻似乎有著更曖昧的氣氛,讓她忍不住心慌意亂。