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章 白鳳翩翩:銀針(1 / 3)

斷樓剛看見這人無聲無息地站在身後,還以為自己眼花了,可這聲音卻又確確實實是從這人嘴裏發出來的,不禁大吃一驚。華山派的踏雲雁乃是下首屈一指的輕功,雲華作為嫡傳弟子已是盡得真傳,斷樓雖然年紀尚幼,但從耳濡目染,眼界卻是不差,可也從沒見過能有人以全身之重站在一根如此細的蘆葦之上,恐怕輕功更在母親之上。

另一邊,楊矛子卻不懂這些輕功高低什麼的,隻是覺得這人踩在蘆葦上甚是有趣,拿起手裏的竹竿,指著那人問道:“哎,飄著的那個,這兩隻白鳥是我兄弟要拿走的,你是想來搶嗎?”

那人並不生氣,道:“這本就是我家的一對仙鶴,春換羽才來到這丹心湖休養的,我隻是要帶它們回去而已,怎麼能是搶呢?”話語氣甚是柔和。

楊矛子哼一聲,一手叉腰,一手把竹竿扛在肩膀上,:“我不信,你叫一聲,它們答應你嗎?”一邊話,一邊用腳悄悄地踩住一隻白鶴的尾羽,那白鶴隻雇頭找食,絲毫沒有察覺。

楊矛子這番把戲,早就被那人看得清清楚楚,再一看這孩子一臉的潑皮無賴相,忍不住笑了一下,心想逗逗他,便一本正經地道:“好,那我叫一聲,要是這兩隻白鶴不到我這裏來,那就你們拿走,要是過來了,你們可得乖乖地還給我。”楊矛子點點頭,道:“一言為定。”

那人看看四周,揪下一片葦葉,疊了兩疊含進嘴裏,輕輕地吹了起來。聲音清越而起,楊矛子隻覺這曲子甚是美妙,好似帶著湖水濕氣的微風拂麵而來,不由得心情舒暢,隻看見湖麵波光粼粼,四周的蘆葦叢都匍匐而下,讓出一條水路。

忽而,曲調一轉,葦叢中飛出無數白色雛鳥,圍著那人翩翩而舞,這白衣公子本就眉清目秀,這一來更顯得唇紅齒白,麵如傅粉,遠處仿佛傳來悠揚的歌聲:“菡萏香銷翠葉殘,西風愁起綠波間。還與韶光共憔悴,不堪看……”

啪!楊矛子突然覺得自己臉上被狠狠地打了一巴掌,聽見斷樓焦急的喊聲:“大哥,你醒一醒啊!”那群白鳥忽然如同迷霧般變得虛無縹緲,楊矛子使勁搖搖頭,又揉了揉眼睛,眼前的景象漸漸清晰,隻見那人手裏夾著一片葦葉,正笑眯眯地看著他,那兩隻白鶴不知何時已經到了那人腳下,脖頸輕輕在他的白衣上蹭了蹭,顯然是極為親密。

楊矛子一愣,看看自己腳下,隻有幾片破樹皮,什麼都沒有踩住。

那人看楊矛子清醒了過來,笑道:“你這無賴,長得個子不,我還以為你有多大本事,原來一點內功也沒有,剛才那首曲子我才下了一成氣息在裏麵,你怎麼連一半都沒有撐過去?”

罷,摸摸白鶴的頭,看看斷樓:“孩,你叫什麼名字?年紀,竟然有如此定力,歸哪一門派?”

斷樓隻是聽母親過,這世上有人能將真氣吐納和融入音樂之中,讓人在不知不覺中迷失心智、任人擺布,他還隻當是母親嚇唬自己,為了讓自己不出去亂跑才編出來的話,剛才見識到才知此話不假。好在自己學過幾句靜心的口訣,才勉強撐了過去。

此時,他已知此人絕不簡單,又是畏懼又是好奇,但看這人麵容和善,話又很是柔和,應當不是個壞人,便壯著膽子:“我叫唐括巴圖魯,漢名叫斷樓,折斷的斷,高樓的樓。這是我大哥楊矛子,他練的是外家武功,不懂內功,可是槍法很厲害,你吹口哨是欺負他。我也不是哪一派的,我的武功都是我娘教給我的。”

這人見斷樓把自己的碧溪浣沙曲叫做“吹口哨”,不禁感到好氣又好笑,又思量這下姓氏雖多,這姓“斷”的倒是聞所未聞,便對斷樓又添了幾分興趣。道:“你這孩,話倒是有趣,也罷,看在你我都是江湖饒份上,既然你救了我家的鶴兒,我也不能一點都不表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