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九章 烈焰連舟:闖營(1 / 3)

另一邊,韓世忠正坐在主船營帳中,斟酒自飲。方才梁紅玉派人送信來:兀術此次能去而複返,完全是因為剛剛收複了建康的嶽飛在去路上恰好有駐軍,才能夠攔截住他們。此次金軍殘部尚有數萬,我軍不過八千,敵眾我寡,雖有戰船優勢,但仍然不可大意!韓世忠心中笑道:“夫人也太過心了,此時我軍已經對那兀術成了合圍之勢,就是插上翅膀也飛不出去,又何必多慮?”這樣想著,不覺有了些醉意,也不解甲,就這樣和衣躺下了。

過了約半個時辰,韓世忠在迷蒙之中似乎聽見外麵一陣喧囂之聲,吵吵鬧鬧。一開始他以為是哪裏的兵卒又在為了搶功勞的事情打鬧,也不甚在意。隻是漸漸聲音越來越大,似乎還有喊殺之聲。韓世忠不耐煩地起身,掀開帳子正要嗬斥,卻被眼前的景象驚呆了。隻見兵卒們四下奔走,各執兵器,遠處幾艘戰船上還冒出了火光。韓世忠一個激靈,那點醉意一下子醒了,厲聲問道:“出了什麼事?為何如此喧鬧?”一個兵卒氣喘籲籲地衝過來道:“報告將軍,起火啦,起火啦!”

聽見這樣,韓世忠倒是出了一口氣,道:“敵軍戰船夜襲火攻,也是意料之中的事。如何應對,我不是已經布置好了嗎?孫世詢他們是幹什麼吃的?”兵卒急得有些語無倫次,結巴道:“沒,沒有戰船來襲。就,就一個人!”

“一個人?”韓世忠奇道:“既然就一個人,你們慌什麼?讓今夜當值的將軍帶兵拿下不就好了?”兵卒道:“是,我們也是見隻有一個人,就沒放鐵網鋼鉤,想等他上了船再捉住也不遲。可沒想到那人身手甚是撩,我們幾十個人一起上都對付不了他。值守前鋒的孫世詢將軍已經被他重傷,現在是嚴允將軍在和他交手。”

韓世忠心裏一驚又一沉,急忙問道:“嚴允是守左翼的船隊的。你是就這一會兒,他已經從前鋒到左翼,衝了一半的戰船了?”兵卒道:“沒錯,而且每到一條船上,他都要縱火燒船,而且點了就跑。大部分被我們撲滅了,還有的火勢比較大,大家正在搶救!將軍,您快去看看吧,嚴將軍也快要撐不住了!”

韓世忠心亂如麻,叫道:“取我兵器來。”嘴上這麼著,早已等待不及,自己跑進營帳拿了那杆鐵槍,連頭盔也不戴便衝了出去,跳下船舷,踏著鐵索向左翼船隊跑去。

韓世忠的擔心不無道理,嚴允的武功雖然比孫世詢為高,但仍然不是斷樓的對手。好在此時眾士卒已經知道了斷樓的厲害,刀槍劍戟一擁而上,隻在遠處戳搠,不往近身去走。斷樓雖然更善於用劍,但此時在萬軍陣中,當是一寸長一寸強。好在他當年和楊再興同門學藝,雖然不主攻槍法,卻也學得有模有樣。於是方才他順手奪過了一杆雁翎槍,把墨玄劍法的內功心決運用進去,雖然槍劍之道並不完全相同,但他內功底子深厚,也是使得虎虎生風,且招式與常規槍法完全不同。過了十幾招之後,嚴允和那些兵卒摸不清斷樓的武功路數,漸漸支撐不住。斷樓勝券在握,喝一聲:“心了!”腳下用力,猛地低下身子,拿那杆長槍在一幹兵器中一攪——這些兵卒哪裏見識過內家功法,還道斷樓是失足跌倒,一擁而上,卻正好被斷樓借力打力,順勢將那些兵器推了出去。兵卒們一時收不住手,那手裏的長槍大戟都直衝著自己人戳了過去,當即噗噗聲響,各自負傷,都是痛不可當,跌倒在地。

嚴允大驚,手裏長刀稍稍一鬆,被斷樓一躍而起,一槍刺中右肩,也敗下陣來。斷樓心中有些得意,也不想趕盡殺絕,縱身便要跳往下一艘船。突然砰得一聲響,腳下的船板哢嚓折斷,整個飛起向著斷樓的麵門打來。斷樓一驚,連忙雙手持槍一推一震,用出“崩槍”的勁道,將那船板攔腰打斷。落在地上定睛一看,一個宋軍將領手持鐵槍,怒目而視。剛才那塊船板,想必便是他用手裏的鐵槍掀起來的,可見膂力過人,不敢大意,問道:“好厲害的功夫,來者何人,報上名來!”

此人自然便是韓世忠,他並不理睬斷樓,隻是對嚴允道:“嚴將軍,你快去到中軍,指揮眾軍迎敵,我來會會這個人!”嚴允道:“將軍,可是……”韓世忠喝道:“這是軍令!違令者軍法從事!”嚴允咬咬牙,拱手道:“將軍保重!”起身招呼手下趕往中軍船隊去了。

斷樓站定身子,槍尖觸地,看此人身材魁梧、相貌堂堂、話不怒自威,於他的身份便也猜到了七八分,問道:“想必你就是韓世忠吧?久仰大名,隻是你堂堂元帥,我不過一介無名卒,還值得你親自出手?”韓世忠冷笑道:“哼,過獎!閣下能從前鋒衝到左軍,又傷我兩員大將,我豈敢怠慢。你又是何人?身手如此撩,想必也不是什麼無名之輩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