斷樓心裏咯噔一下,拉著楊再心胳膊道:“大哥,不這些,我們去喝酒。”
楊再興一下子抽出胳膊道:“少來,你清楚點,你到底是當了偽齊的將軍,還是當了金賊的將軍?”
斷樓沉默了一會兒道:“八年前,你走後不久,先太祖和我母親認作了兄妹,也就是我的幹舅舅。我現在是大金國論忒母勃極烈,封萬戶,從三品。一年前,我還帶人在黃蕩,破了韓世忠的鐵索連舟。至於追你的那個蒲魯渾,那便是我在大定府訓練出來的將領。”
他不想對楊再興有隱瞞,便將所有事情一股腦都了出來。完之後,斷樓本以為楊再興會發作,可他隻是定定地看著自己,半晌無語。
二人不由得都想起,八年前楊再興離開關外回家鄉的時候,曾經撂下一句話道:“要是有一金國和大宋打起來,我看你幫哪一邊!”當時隻不過是孩童鬥嘴的氣話,卻沒想到數年之後,戲言成真,兩人心裏都是感慨萬千,不知道該什麼。
秋剪風初時不知道楊再心身份,現如今知道他是宋朝將領之後,本就暗暗擔心他們兄弟因此心生嫌隙,這個場麵,她想些什麼,卻是身份略有尷尬,插不上話。
三人就這麼僵持了許久,一直等到方羅生、孟若嫻和秦鬆又上到山來。方羅生看著三人,也是奇怪,心中早有疑惑,問道:“楊將軍,你和我這位斷樓師侄原本就相識的嗎?”
斷樓回過頭道:“我和楊大哥,是從就結義的兄弟。”
方羅生恍然道:“原來如此,怪不得你方才這般相護。那你們現在這是……”
“方掌門!”楊再興打斷道:“華山派忠義之幫,為何竟會藏著這樣一個番邦將領?”
這話問得方羅生楞了一下,孟若嫻連忙接口道:“哦,是這樣的。前段時間我華山派曾被奸人蒙騙,和女真平民有了些衝突。多虧斷樓師侄舍命從中調解,才保全了我關西三派免遭大禍。他現在是在此養傷,剪風負責照顧他。不然,我們還不知道有這樣好的一個師侄呢。”
孟若嫻此話自然是為流和氣氛,楊再興卻厲聲道:“好啊,果然還是護著金賊的,真是女真韃子的好外甥啊!”
斷樓知道自己這個大哥性子直爽,素來是口無遮攔,也不會拐彎抹角。原本他也習慣了,可是這話仍然是聽著刺耳,便道:“大哥,他們不是金兵,隻是平民而已,難道你……”
“不要再了!”楊再興猛地甩了一下手,轉而對方羅生道:“方掌門,那胡為道雖然暫時走了,但是隻要找不到人就不會罷休,很有可能會在四周設下埋伏,我隻怕要在貴派叨擾些日子了。”
方羅生點點頭道:“這個楊將軍不必擔心,我華山派別的不敢,住人藏饒地方總還是不缺的,將軍盡管放心住下。至於外麵的情形,或是聯絡其他各派,大可交給我華山派弟子來辦。”楊再興拱手道:“那就多謝方掌門了。”方羅生道:“舉手之勞而已。秦鬆,帶楊將軍去下榻的地方。”秦鬆領命,帶著楊再興離開了。
兩人走了之後,方羅生歎口氣,麵色轉而陰沉,看著站在旁邊的秋剪風道:“剪風,你隨我來!”
秋剪風預料到方羅生要問責自己“將軍夫人”之事,心裏早就有了準備,倒也不甚慌張,答一聲“是。”斷樓想隨著下山,方羅生卻厲聲道:“你不許過來!”帶著秋剪風便走了。
孟若嫻見狀,寬慰斷樓道:“師侄,放心,我會護著剪風的。”連忙追著方羅生也走了。斷樓看著幾饒身影在路的盡頭漸漸消失,心中有些不是滋味。
這一,斷樓都沒有下山,就一直在洞中呆著。他不知道下去之後,如果碰見楊再興該些什麼。同時,他也有些擔心秋剪風的處境。可他也知道,自己如果下去,局麵不定會更糟。他這般心境也沒法練功,隻好坐在洞口,看著日頭挨時間——他從沒有這樣盼著夜晚快點到來。
好不容易等到了子時,聽得有腳步聲。斷樓急忙趕出去道:“秋姑娘,我……”卻是一愣,來人不是秋剪風,而是楊再興,手裏還提著兩壇酒和幾個油紙包。
看斷樓麵帶疑惑,楊再興笑笑道:“我聽秋姑娘了,你們每晚上都會來這裏。我想練武也不在這一時,就跟秋姑娘,咱們兄弟倆許久沒見了,今晚要好好喝一頓,請她今晚就不必過來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