隔一會,側門開了一條縫,探出一張白麵無須的臉。
看著是個不到三十歲的男子,高鼻梁,吊梢眼,束著頭發。
將三人上下一打量,皺眉:“幹什麼的?”
張宏正一拱手:“勞駕,我們有要事想要拜會這鎮守清河鎮的田家大人。”
“什麼事?
你們是誰?
西風城的走商嗎?”
白麵男子的戒心看來並不比那獵戶。
“怎麼全是生麵孔?
田大人這兩日有事”“我們是來自南宮領的旅客,途經貴地,突然遇上了一些極為要緊的事情,我們覺得有必要彙報給田家大人知曉。”
男子先一愣,隨即冷笑:“旅客?
你們是跑私貨的散修吧?
想靠著危言聳聽來騙吃騙喝?
再往東,拐過那條街,有個空馬棚,去那兒歇著去吧!記著,千萬莫要惹事,我們唐家的規矩可不像南宮那麼寬鬆。”
了話就要關門。
張宏正抬手抓住門邊,那男子嘿了一聲,再發力,卻覺得門像是石雕的了一樣紋絲不動。
男子雙眼一瞪立刻就要發作。
“我們的確有事要見田家大人。”
張宏正連忙壓低了聲音。
“我們無意間在附近發現了一處尚未開采的靈石礦,隻是被一個散修妖人所占據。”
“什麼?
靈石礦?
真的?”
男子的眼睛瞬間就瞪大了好幾倍,剛才的火氣立刻不知道哪裏去了。
“確實如此。”
張宏正又摸出一顆靈石放在男子手中,然後再拿出了自己的身符鐵牌。
“我們不敢隱瞞此事,還受那妖人追殺,因此前來稟報田家大人。
這是我的身符鐵牌。”
男子接過張宏正的鐵牌看了看,這是證明散修身份的東西,上麵蓋有單寧城城主府的印記,然後除了張宏正的身高年齡等記錄之外,還有一副刻在上麵的頭像。
這是由南宮家的鬼仙專門製作的,極難被仿製,在外遊蕩的散修必須持有,否則就有可能被守衛捉拿審問下獄。
這東西製作不易,隻是去城主府製作便要花費十個靈石,但有了這東西,身份便算是有了南宮家來作保。
一邊看著鐵牌,一邊手腕輕輕一抖將靈石收入囊中,男子的臉色放鬆,終於把門拉開了大半,露出整個身體來,人也和善親切了許多,道:“在下周慶,清河鎮鎮守田霽大人的親隨。
原來居然是這等重要的消息,失禮失禮,還請兩位,哦,是三位義士入內,我這就立刻去稟告田大人。”
張宏正暗地裏撇撇嘴。
和人打交道隻要用靈石開路就無往不利,這一點可不管是哪裏都通用的,不過這人枉還是一鎮鎮守的親隨,居然一塊靈石就毫不費力地收買了下來,看來這處鎮子實在是窮得太厲害。
那處靈石礦原本就不算大,他們已經撈了不少好處,也根本沒有悄悄獨占下來的想法。
這世上本也沒有屬於散修的靈石礦,每片土地都是有主的,土地下的靈石自然也是。
散修如果能發掘出新的靈石礦,那一定會受到世家的賞賜獎勵,但若是膽敢偷偷地隱瞞下來想要悶聲發大財,那就是在世家的口袋裏偷錢,連向來寬厚的南宮領對此都是絕不容忍。
那靈石礦裏的開采痕跡是瞞不過人的,不過有那喝人血的老怪物可以背鍋,張宏正他們就老實不客氣地挖取了幾百顆藏在別處,然後再過來告訴田家,一來可以再光明正大地拿一筆獎賞,二來也確實有必要借助田家來對付那不知道逃遁去了哪裏的古怪老頭。
正要跟著那個周慶進門,張宏正和西望忽然聽見了後麵隱隱地傳來喧鬧聲。
他們回過頭去,看到正是那顆大榕樹下獵戶帶領的那幾名男子那裏發出的。
先是從那條巷子裏急匆匆跑出來一個衣衫襤褸的黑瘦婦女,和那幾個男人了幾句什麼,而後那些男人就聒噪起來,獵戶霍然起身猛地往他們這邊看過來。
風越來越大了,黃豆大的雨點開始不斷朝下砸,獵戶帶著身邊那五個人往這裏大步走了過來。
邊走還邊抬手往這邊指,像是在大聲呼喝。
但風聲雨聲中,即便張宏正的耳力也聽不清。
“來吧,兩位,朝裏麵請。”
前麵的周慶在催促。
肥貓從張宏正背後冒出來率先一頭溜了進去。
周慶嘿了一聲,看看張宏正,張宏正點點頭示意這是他們的貓。
“對了,他們是不是有什麼事?”
張宏正指著後麵追來的獵戶幾個人。
“幾個刁民,因為以前被流浪過來的散修殺了親人,所以對外人排斥得很。
我去打發他們。”
周慶邊邊喚了守在門內的一個穿著破舊製服的守衛,指了指宅院深處。
“帶他們去客房,不要亂走。”
守衛有氣無力地答應了一聲,立即引張宏正和西望繞過照壁往後走。
等走出了十幾步,張宏正在漸大起來的風雨中隱約聽到砸門聲和怒吼聲。
“周慶你開門~!這些散修又來害人了~!”
“薛老三你不要命了,敢來砸大人的門?”
“周慶你聽我,莫要被那些散修蠱惑了”正要仔細聽,忽然唉的一聲,被西望抱著的呂寧呻吟了一聲,醒了過來。
“呂大哥~!”
西望是喜出望外。
“到到鎮上了?”
呂寧吃力地扭動脖子,左右看了看。
“到了,我們正通報了田家大人。”
“那就好放我下來。”
呂寧掙紮著下地來,西望在旁給他扶住,呂寧又對張宏正抱拳。
“這一路都有勞張了。”
“呂大哥不必客氣。”
張宏正笑笑,從恍惚中驚醒過來。
不知為什麼,自從他走進這大宅子開始,心中就有種不妥的感覺,似乎有什麼極為重要的東西被忽略了。
或者,其實從走進這個鎮子開始就有這種古怪的感覺,而到了這田家大宅中這感覺才變得越來越濃重,他努力想要去想個明白,但是這越來越大的風雨聲,外麵的砸門聲,還有呂寧的蘇醒都交織在一起,讓他腦袋裏不得空閑。
上的炸雷一旦開始,就是一聲接一聲地不停歇。
沒等張宏正把腦袋裏的念頭理清楚,引路的守衛就進了一個院,又帶他們進了這院中的房舍中。
這種鎮的鎮守府邸基本就囊括了一切行政居所,既有鎮守大人的居所,也有守衛駐紮在其中,連安排客人留宿的地方也是混在一起。
守衛剛剛離去,之前離開的周慶手裏提著一盞靈石燈走了進來,然後又在桌上點亮一盞靈石座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