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章 清河鎮(3 / 3)

他身後則是一個撐著傘的中年男人。

看著約莫四十來歲,蓄五縷長髯。

四方臉,濃眉、細眼。

頭頂戴冠,身上穿黑綢的長袍,那長袍左胸以金線秀了唐家的家徽。

這身衣服可不是普通人能穿的,也不用介紹,三人就知道這位就是鎮守清河鎮的田家人。

呂寧率先勉強站起來施禮,張宏正和西望也跟著抱拳行禮,然後將三人的身符鐵牌都拿出來奉上。

這位鎮守自己收了傘,隨手放在門邊。

他走進來的時候臉上沒什麼表情,不怒自威,等將屋子裏三個人借周慶點亮的燈光打量一番,再接過身符鐵牌掃了一眼,這才慢慢點頭:“這三位便是南宮領的義士了,本人田霽,乃是田家鎮守。

聽聞三位在我田家領地上發現了一處被散修占據的靈石礦,可是真的麼?”

“自然不敢有半句虛言,我們一行人原本是.”呂寧連忙回答,隻是沒幾句他就站立不穩,上氣不接下氣,旁邊的西望連忙扶住他。

“我大哥受傷不輕,請大人見諒,還是我來吧。”

張宏正上連忙前一步,和西望一起把呂寧給扶著坐下,然後站到了兩人之前。

“.事情是這樣的,昨晚我們行至北邊樹林中”張宏正的口才遠比受傷的呂寧和木訥的西望強多了,簡單扼要地把昨晚上發生的事都了個清楚,那莫名其妙冒出來的老怪物,那逃亡途中遇見的靈石洞窟,他們設伏擊退了那追擊而來的老怪物等等事情都無一遺漏。

不隻沒有遺漏,還多了一點出來。

“.我們之前還有一位同伴平誌在左近遊蕩探路,在我們逼退那老怪物走出洞穴之後和我們彙合,我們讓他速速趕回單寧城去報訊,而我們則因為呂大哥的傷勢,前來清河鎮求援,以及向鎮守大人稟報此事。”

西望和呂寧對視了一眼。

平誌是單寧城散修圈子裏的一個人麵頗廣的年輕人,和他們都算熟識,但這次並沒跟著他們一起來,讓他回去報訊什麼的更無從起。

但他們兩人也是警醒,知道張宏正這樣自然有他的道理,微微吃驚之外也並不多。

“嗯”田霽手拂長須,眉頭緊皺,麵露憤然之色。

“想不到我田家領地之內居然有這樣的妖邪散修,暗中霸占我田家的靈石礦不,還斬殺路人為食,難怪我們清河鎮這些年來常常有人失蹤不見。

這事我馬上就轉回去上報族長,讓族裏派人前來應對。

三位義士請在此好好休息養傷幾日,等我們處理完了之後定然有重酬贈予三位。”

完之後,這位鎮守隨意抬了抬手,轉身拿起雨傘就走了,周慶提著燈緊跟在後麵。

不一會,兩人就消失在了雨幕中。

沉默了一會,確定周圍隻剩下了風雨聲和雷聲,呂寧才低聲開口問:“張,可是有什麼不妥之處麼?”

剛才張宏正所的還有一個同伴返回去了南宮領,這是跑江湖的散修們麵對大勢力時常用的一個防備被滅口的措施,或者借口。

呂寧隻是仁厚,並不是笨,張宏正這樣一,他就大概明白有什麼問題了。

張宏正一時間沒話,隻是怔怔地看著窗外,偶爾的閃電劃破已經漆黑的夜空,半晌之後他才回過頭來,看著呂寧問:“呂大哥,你覺得那老怪物像是個和我們一樣跑江湖的散修嗎?”

“不是散修,還能是什麼人?”

呂寧一愣。

“.這個不大好。”

張宏正皺眉撓頭。

按照常理來判斷,那胡亂殺人的老怪物除了是一個偶然間發現了那處靈石礦便想要獨占起來,因此把所有靠近那裏的人都殺了的散修之外,好像確實沒有其他的可能。

“我一直覺得有些奇怪,他修為明明那麼高,但和人實戰的經驗好像卻不是那麼足,連續兩次都中了我們的圈套,真不像是刀口舔血混江湖飯吃的老手”“這個.確實有些不像”呂寧想了想,也點頭。

若真是一個在江湖上曆練數十年,屍山血海裏殺出來的化境武道高手,那心性必定是如嗜血野獸一樣的凶狠謹慎,絕不會給他們留那麼大的機會,也不會那麼輕易地踩中他們的陷阱。

“但總不可能是哪個世家中人吧”呂寧吞吞吐吐,一臉的難以置信。

張宏正默然。

一般道理來這確實也絕無可能,呂寧西望,甚至張宏正自己都下意識地不會朝那個方向去想。

世家的修行者和他們散修的地位之別宛如上地下,錦衣玉食什麼的不用了,世家修行者一般都不會為靈石發愁,就算偶爾有沒落的家族,也是曆經數代再沒有一個能在修行上有上好的資質,那才會開始漸漸衰敗,那老怪物一身修為就算在世家層麵來也應該是頗有地位的才是。

這種人隻需坐在家裏就有領地中的靈石源源不絕地送上來供他修煉,隻有真的瘋了才會跑到荒郊野外去胡亂殺人。

這不是給自己找麻煩,更是給家族找麻煩,世家大族仗勢欺人是常事,但殺人也必須要有個由頭,把人當雞鴨一樣地胡亂宰殺還要喝血吃肉,這簡直是瘋子一般的行徑。

南宮領知曉後必定追究不用,這應該也是犯了三神門所定下的人道金律,那可是連最頂級的世家都不敢有所違逆的禁忌之律。

“.還有他為什麼又要花費心思力氣,專門在靈石礦裏用人的殘肢來喂養一隻螣蛇獸?

以他的實力真要斬殺那螣蛇獸,早就可以動手了。

為什麼要將其封閉在那裏,他在等什麼呢?”

呂寧皺眉苦苦思索,這些疑問他自然也是無法回答。

“還有最重要的一個就是.”張宏正打開門去看了看,再關上門回來湊到呂寧跟前,再一步壓低了聲音,讓他的話在風雨聲中隻是依稀可聞。

“剛才那位田霽大人,為什麼對靈石礦好像不大關心的樣子?

這田家看起來並不富裕,而且我們的那位置大概是在和南宮領的交界附近,他不著急確定靈石礦到底是不是歸屬於他們田家麼?”

“你的意思是.”呂寧陡然睜大了眼睛,背後一片寒意。

吱呀一聲,剛剛被張宏正關上的門忽然微微打開了,正有些杯弓蛇影的三人嚇得幾乎要原地跳起,幸好馬上又看清了從門縫裏鑽進來的肥貓。

“嘿,你這家夥,是要嚇死人啊。”

張宏正沒好氣地上去擰了一把貓身上的肥肉。

肥貓委屈地朝旁邊退開兩步,吐出銜在嘴裏的東西然後去舔腳上的雨水。

張宏正皺眉,這肥貓銜回來的東西黑黑的一團,在靈石燈幽幽的光芒之下也不大看得清楚,他伸手想要把這疑似死老鼠的東西給扔出去,但是觸手的感覺完全不對。

張宏正站起,把那東西拿到離燈光近了些的地方,這才看清楚那赫然是一隻人手,一隻已經幹枯得如同枯枝一樣的人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