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族對於自己的家族名譽和姓氏是最為看重的,他們在人間行走,需要祖先庇佑,名譽支撐,如果有人以此起誓,就代表這件事有百分之九十九的可能是他口中說的那樣。
除非她想脫離她的溫柔富貴鄉,放棄她的姓氏,過著流浪漂泊,隱姓埋名的生活。
況且,她說過,人同此發!
如此豪傑之舉,哪裏是從一位嬌滴滴的公主口中說出來的?明明像是一位令人敬仰的俠士!
‘啪啪啪’一陣掌聲孤寂的在空中響起,雲暖眉眼嫣然,眯著眸子,看著索綽落柔嘉,溫柔的滴出水來:“柔嘉姐姐,說的甚好。”
她的聲音極輕,隻允許了空中之人聽見。
底下人不明所以,在經曆過困惑、驚疑之後,見有掌聲領頭,附和者一二,及至三四,最後成百上千。
所有地上的人都在為索綽落柔嘉歡呼呐喊,鼓之蹈之。
雖然有些人並不知道為了什麼,隻是受了氣氛的感染。
長公主縱目看著眼前的兩個人,一個是秦帝國戰無不勝的將軍雲臻,一個是他的妹妹雲暖,溫柔可愛的傀儡師。
他們坐騎之下是一個被囚禁在牢籠裏疲憊欲死的少年。
是楚離嗬。
縱然得到毋逢的力量,也不過如此嘛,她撇唇。
當時的情況是怎樣的她是不知道,不過如果能在行刑之前問上楚離兩句話,或者能夠得到蛛絲馬跡。
然而她隻觸及了楚離血乂的眸光一眼,便下決定不能接近楚離,他太危險。
底下的人群太危險。
楚離還記得第一次見她。
澄澈清涼的陽光下,瓊花千樹,春風十裏,如白雪,如飛絮,如冰如玉,如霜如月,如絕世的畫卷,是會把人的生命一筆一劃的寫滿的美麗。
她立於瓊花之下,一襲金絲紫秋香色雲緞長裙,一張瑰姿豔逸的美豔麵孔,與瓊花的陽春白雪相襯,她的紅豔凝香還要美上幾分。
她笑語盈珠,眉飛色舞的問他:“想不想去拍賣行?那一株蒼古時期便已然絕種的神草毋逢,誰不想去瞧瞧呢?”
他去了,在拍賣行上遇到了帝峿。
封印的記憶解除,他得知了自己的真實身份和他的使命。
佛家說,一飲一啄,莫非前緣。
他當初對她的好意產生過朋友般的好感,若非如此,也不會中了人族的計,提前暴露了身份,以至今日被擒。
現在她急於撇清和他的關係,又豈非不能說不是明智之舉?
索綽落柔嘉驅虎上前,與雲臻二人並轡而行。
有人散布謠言說是她讓楚離得到了毋逢。
這事兒明顯有人陷害她,隻要那個人還活在這個世界上,以她皇家勢力,就不可能查不出來,能不能在楚離哪裏得到線索似乎也就沒有那麼重要了。
雲暖的坐騎是一隻巨大的人偶,在半空裏借著風力而行,她的三千青絲紮成一個馬尾,在清風的覆手下淩飛。
索綽落柔嘉實在討厭雲暖的笑,因為她的笑意和眉眼和她的婢女青花如出一轍,令人惡心而厭煩。
雲暖先問:“柔嘉姐姐事情辦完了,怎的不回去?”
索綽落柔嘉不溫不熱的回:“本宮從未見過殺人,見一次又怎麼了?”
“哦。”雲暖咕隆低回一聲。
押送官在向雲臻打手勢,他已經回明了桑國皇帝,可以向下一座都城出發了。
一路上戒備森嚴,實在讓人沒有可趁之機。
而且所有人都心知肚明,大千世界,不會再有人來救這樣一個人。
這意味著,和在九洲世界上占大多數的人族作對。
楚離當然也從未抱過這種希望。
接下來是冷川、淺月、衾荒,最後到達夢澤城。
這是最終刑場。
終於來了!
夢澤城的狂叫歡慶聲從城外百裏如波濤漫延到城內刑場。
千千萬萬的沸騰聲響徹雲霄,震耳欲聾,在帝國~軍團的勉力維持下才沒有膨脹出來,於行刑前一人一腳將楚離踩踏而死。
夢澤城中央廣場之上,一個巨大的行刑架準備好了,上麵站著九洲內為帝國服務的最優秀的三位大巫師。
他們將負責這次的行刑。
楚離很快被押上刑場,縛於擎天柱之上,三道符籙是三位大巫師經時一年畫成,本是打算送給一月後桑國皇帝的壽禮,沒想到卻提前用在了楚離身上。
藍空碧澄,如一汪水瑩瑩的琉璃,幾隻鷹隼在半空裏盤旋嘯唳,朱鳥不敢近,遠遠見到了它們雄壯的身姿,咻的一聲折身而去。
神族獲罪於天,罰為人族之奴。
楚離極目,想看清到底蒼天為何物。
它有什麼資格掌控萬物流轉,生老病死,六道輪回,有什麼資格懲罰神族,永生做人類的奴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