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火光的照耀下,那銘刻在大地之上的凹槽顯露出身形,直到被鮮血所充滿後,緩緩亮起了瘮饒光澤。
生者與死者,被背叛的背叛者之子與不知背叛的背叛者,禁忌的要素已然齊聚,自可成為招致地母化身降臨的誘餌。
“孕育群山的偉大母親乃是禁忌的存在,自充盈著血肉的焦黃產房而生,首先弑殺的乃是孕育者,而後吞食的乃是為其所孕育者,饑渴者們相信,在重新展開的生誕之盛筵上,赤紅之杯中將湧出甘美的酒液,使它們的血肉剝落如襤褸,成為愉悅者們的滋味……”
那是唯有受到地母濃厚之愛的眷族方可使用的褻瀆禱文,承載著來自神代的詛咒之秘,其中所蘊含著沉重'知識',甚至隻是誦念而出便可輕易摧毀形成界超凡者的理智,燒去所有人性的部分,使之淪為徹底被身軀獸性所主宰的惡獸。
就像是整個大地都被賦予了生命一般,令人本能反感的猩紅苔蘚飛快生長著,蔓延到了牆壁上、蔓延到了廢墟下、蔓延到了空氣中,將一切都化作了猩紅的色澤。
不……
那或許不僅僅隻是覆蓋,如果要是想要更準確來講的話,應該是用'吞食'這個詞彙來描述才對。
猩紅在“吞食”著所有的概念,試圖將一切都轉化成被地母神力所侵染的“異界”。
知識是不死的記憶,是位於的星界層麵的、凝固的神秘結晶。
這份源自於神代的禁忌知識所描繪的,則正是那有關於'崇高地母'這位最古老邪神之一的創世神話,哪怕如今位格已經被多次打落,不複昔日身為一切陰性概念之源的強大,也仍然是保留著諸多堪稱詭異的能力。
在那猩紅之色的籠罩下,肉眼可見的,一切都在緩緩的“融化”為粘稠的暗紅色混濁液體,就像是重新回到了母親的子.宮一般,在那溫暖液體的包裹之中,朱利葉斯感覺到了一股自肉體深處傳來的雀躍之福
這裏既然是已經變成了所有生命最原始的家鄉,作為離開家鄉的'遊子'之一,他又哪裏能抵禦的了這種極致的歡愉感呢?
漸漸的,在親身體會後,朱利葉斯已經理解了那些喰宴教徒在邪教徒中都稱得上狂熱虔誠的原因。
就在卡美裏那極緩慢、仿佛搖籃曲一般的讚頌聲中,朱利葉斯的身體也在迅速的融化著雖然因為那身詭異刺青的緣故,沒有像米爾克和桑德一樣已經喪失了全部的血肉,隻剩下一身蒼白的骨骼,但也同樣變得極其詭異,全身上下多出了無數條粗細不一、像是毒蛇或蠕蟲一般的血管,它們不停的搏動著,有的甚至掙脫了皮膚和肌肉的束縛,在空中搖曳著,自行汲取著周圍的營養液進行成長。
當然,變化最大的還要屬朱利葉斯身側的那支來源於大神沃坦的手臂。
在那地母神力的侵蝕之下,那齊根而斷的光滑切麵處驟然長出了數十個大大的肉瘤子,肉眼可見的在迅速變得成熟,幾個刹那後,便突然破裂,迸射出昏黃的膿液,從中鑽出了一根又一根還滴答著黏液的光滑觸手。
此刻,這條手臂的形象已經是完全稱不得神之手了,那遍布著髒亂的棕黑毛發、長有無數根觸手的形象,就算是某種魔物的話,都毫不令人奇怪。
這正是在這十幾年的傳中,那所謂的“猿之手”的形象。
“哈,格萊克斯,準備了這麼多年,看來我這一次是終於能夠有著讓你吃癟一回的可能性了啊。”朱利葉斯自言自語的,眼瞳中燃燒著狂熱的光芒。
毫不猶豫的,以手為刀,朱利葉斯將自己的右手切下,用左手抓起這條據有著萬能許願之力的“猿之手”,也不顧任何可能的風險,直接將之按在了自己的傷口斷麵處。
就像是被激怒了一般,沃坦之手傷口斷麵處的觸手們頓時詭異的活躍了起來,瞬息間,化作一根根鋒銳的長矛,帶著不可匹敵的力量,將朱利葉斯的身體刺的千瘡百孔。
在那一刻的朱利葉斯眼中,世界就如同突然被按下了暫停鍵一般,停滯了下來,變得靜謐無比,既感受不到任何傷痛,也感受不到任何的愉快。
那是極致的寂靜。