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7章 說風涼話(1 / 3)

上了樓的蓉容,躇跚著放慢了腳步:麵對自家和隔壁牛黃家,不知該進哪一道房門?鄰裏們不約而同都瞅見了蓉容的難處。

於是。

都睜大眼睛看她怎樣選擇?

蓉容略微停頓停頓。

便進了隔壁牛黃家門。

在鄰裏羨慕的眼光中,老爸老媽自豪地揚著頭。

眾星捧月般。

簇擁著未來的兒媳進了門。

“我們先走了”周三挽著二丫對牛黃說:“下午,三工區要召開技術競賽,你來不到就算啦。”“如果姚書記問起?”牛黃有些擔心。

三工區的技術競賽。

是公司今年規劃中的重頭戲。

姚書記曾在全公司大會上講到。

“建設有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

抓好技術。

精益求精。

是我們82年工作的重中之重。”

而作為全公司區域最大員工最多的工區,又是公司姚書記委托行辦主任牛黃親自抓的典範,自然容不得出半點差錯。

周三點點頭。

多年的朋友啦。

瞅瞅眼神就知道彼此在想些什麼?

牛黃放下心來。

進了屋。

聽見外麵的喧嚷。

裝睡的弟媳婦才有些不情願的從床上爬起。

睡眼惺忪的出來招呼:“回來啦?蓉容。”“嗯,昨晚加了班?”蓉容注意到她滿麵的無精打采,關心的問道:“你還是再睡一會兒吧,等會兒吃飯喊你。”

“再睡?人家不高興了喲。”

小李軟軟的挨著牛二坐下。

牛二瞅瞅她。

“睡醒了吧?

你呀,瞌睡真多。

一點都擔擱不得。”

牛三則笑嘻嘻的瞅瞅蓉容,又瞅瞅小李:“我發現嫂子比二嫂要高得多呀,原先怎麼看就差不離呢?我這眼水不行哇。”

小李的臉色暗下來。

“我當然沒有嫂子高。

也沒有嫂子漂亮有文化。

老師嘛。”

大家一聽她的話不對。

都拿眼去瞅她。

牛二瞧瞧老爸老媽,忙打著哈哈:“牛三說些什麼屁話?天下本無事,庸人自擔憂。老媽,今天弄了點什麼好吃的?我可是幾天沒啄一顆米啦。”

“泡椒回鍋肉。

你最喜歡吃的。”

老媽摸摸小李的手。

以示安頓。

“怎麼沒啄一顆米?”

“北京來的幾個朋友,天天喝酒,醉了就吐,吐了就吃小麵。”

“唉,這怎麼要得喲?”

八月中旬。

牛黃送蓉容到學校報到。

對蓉容工作的分配。

老爸早作了大量工作。

牛黃記得。

自蓉容考出來還在讀書時,老爸就忙開了。

那段時間,家裏常有戴眼鏡和文質彬彬的客人……有幾位還當麵打了包票:“牛科長,蓉容的學校包挑,在我這一畝九分地裏,包你滿意,中國特色的社會主義嘛。”

一位戴著琇琅白邊眼鏡的女客人,甚至還有模有樣的拉住牛黃問過。

蓉容的愛好,性格,脾氣及專業雲雲。

然後掏出筆記本,慎重地記在本子上……

可現在?

什麼也沒有發生。

什麼人也沒來。

隻有牛黃陪著接到工作報到單後哭了一場的蓉容,頂著烈日,踏上了人生的關鍵之路,朝不可預知的命運,躑躅而去。

倆人下了車。

幾經打聽尋問。

越走越靜寂無人。

越走越倍感心頭沉重。

烈日當頭。

不過才早晨八點多鍾。

那灼熱太陽就射出了萬丈光芒。

無情地扼住這沉溺的大地,讓人汗珠滾滾,喘不過氣而心煩意亂。

牛黃挑著擔子走在撐傘的蓉容身後,饒有興趣的邊走邊打量一路風景。一輛標著郊016的公共汽車,轟轟隆隆的費力駛過。

在爬前麵那個陡坡時。

忽然熄了火。

隻見司機罵罵咧咧的跳下車。

泥鰍一樣迅速鑽進車底修理。

牛黃不禁為他的利落與熟稔,會心地笑了起來。

看來,這兒離城市較遠了。

真是郊區啦;路,是石子路。

車一過,就壓得碎石子亂飛;人呢,也早沒有市中心那花花綠綠的人流……

車子修好後,滿麵油汙的年輕司機爬出車底,跳上駕駛室,哄哄哄一陣轟鳴,一大股一大股嗆人的黑煙從車屁股後冒出……

走在前麵的蓉容,不覺用手搧搧自己的臉龐。

牛黃瞅見那本是幹幹淨淨的碎花傘上。

竟落著縷縷黑色的灰塵。

在灼熱的陽光下特別刺眼。

不過。

越往前走,樹林越多。

空氣清新。

景色優美。

一大片一大片茂密的樹林,出現在馬路兩旁。樹幹直直的,枝繁葉茂,順著彎彎曲曲的馬路一直伸向前方。

石子路被樹林夾湧其間。

拐一個彎。

眼前一亮。

路麵映著太陽照透樹葉斑駁陸離的葉點……

一時,倆人競恍若如來到了大森林,都不由得放慢了腳步。

很少見過如此美景的牛黃,興致勃勃的欣賞著,打量著;而蓉容卻麵帶戚容,還低下了頭。牛黃敏感到蓉容的變化,忙緊走上幾步,用擔子輕輕碰碰她:“怎麼啦?不舒服?”

“唉,這麼荒諒這麼遠,讀了這麼多書,枉然了。”

牛黃一怔。

“不遠呀。

我一個星期坐車上來看你一次。

你怕什麼?”

“什麼都要關係啊,要不然,怎麼會被發配到郊區來教書?”

蓉容吐吐長氣。

瞅瞅牛黃。

“牛黃,你要努力喲!”

牛黃明白了她話中所指,不由得搖搖頭,加快了腳步。

幾經尋問,再踏上一條長陡坡,目的地就到了。

一大片不高的樓房環繞下,一塊寬泛的操場像個大肚羅漢,在太陽下亮著肚子;再往前走,幾幢掩映在樹影中低矮的平房驟然出現。

牛黃注意到。

平房雖陳舊還有些破爛。

卻收拾得幹淨整潔。

令人耳目一新。

平房前麵一長塊三合土空壩子上,裁滿樹花。

此時,城市裏正是灼熱逼人,空氣沉悶。

這兒卻花團錦簇,清諒可人。各種說不出的花兒,開得正豔;聲聲鳥鳴傳來卻又不見其影……真正是鳥語花香了。

牛黃放下擔子。

一個老婦人早笑著站在了他倆麵前。

“是蓉容老師嗎?”

婦人伸出了右手。

“我是劉芬,歡迎你嗬,歡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