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咯嚓……”陷穴的邊緣處,巨大的侵蝕柱攔腰斷裂,往陷穴裏倒去,聽到聲音,她抬起頭,眼前更加黑暗,巨大的柱子向自己壓來,但身體卻找不到著力點,無法動彈,她猛地將頭埋下,任柱子砸壓來。“咯嚓——”砸壓下的柱子斜搭在陷穴口上,再攔腰斷裂,塊物全砸向穴心,砸壓在她的腰上,“啊……”被淹埋了的葉寄奴低呼了聲,血從嘴角流出。
“你為什麼才來?你為什麼不阻止?你怎麼可以什麼都不做?你怎麼可以什麼都做不了?……”在這些質問裏,葉城主無力地往地上跪去。
“城主……”幾乎被埋沒的人從碎塊中伸出一隻手,那隻手抓進殘柱,一點一點地往上爬,另一隻手也伸了出來,為了抓住更有力的著力點,雙手抓進殘柱裏,血從指間滲出。
黑暗裏,幾支箭鋒如眼睛一般瞄準黑暗裏的兩人。
血光消淡,隻剩下幽幽蒼白,殘蝕壁柱獰猙突兀,在這些嶙峋之下,無力跪著的城主的瞳孔裏盡是森森白骨,那些被屠殺的百姓,都化作骷髏,憤恨的眼神卻不死,直直地盯著他,而白骨蔓延到邊緣的地方,火光依舊,哭嚎聲依舊。
“身為儲城主,看著滿城百姓被屠殺,你還有什麼資格活著……去救他們啊……”跪立著的城主在聲音的驅使下,努力著要站起,要去救那些人,這是他心底最深處的欲望。
沿著倒柱殘體爬上來的葉寄奴已是遍體鱗傷,她伏在陷穴邊緣上看著前方跪立的人,他正掙紮著要站起往前方去,“城主……”呼喊聲再一次被風聲淹沒,縱使自己喊破喉嚨,那個人也聽不到,陷穴還在下陷,身下的土又滑動,葉寄奴咬緊牙,用盡全身的力量爬起,直撲向葉城主。
“是她的錯,是她的錯,”森森白骨裏抬起一隻慘白的手,直指向他撲去的葉寄奴,“是她犯下的錯誤毀了乾機閣,致使翼軍全軍覆沒,殺了她,殺了她……”城主目光如刀,順著白手所指的方向看著,殺了她,他的手用力曲縮如鉤。
“城主……”葉寄奴重重撲倒在地,雙手用力地抓著城主的手臂,話還沒出手,她用力抓住的手臂突然抬起,強大的力量將她甩開,還不待她倒下,手指已經死死地扣住自己的喉嚨,她急住抱住城主的手臂,手無束雞之力的她根本動不了這隻手,氣息被他扼在喉嚨裏,她隻能看著城主,那漆黑如夜的眸子裏,很快變得火紅,是憤怒在蔓延,葉寄奴不再掙紮,如此深沉的恨,隻怕是死也無法讓其消停。
“那……”葉寄奴拚命地說著,一定要讓城主清楚現在的處境,“不是……”她每喘一口氣都有血從口角流出,“不是真的……”任憑她如何拚命,聲音還是被風聲淹沒。扼住喉嚨的手沒有絲毫鬆懈,她馬上便覺眼前的漆黑淹沒了自己,全身再無半點力氣。
就這樣結束了嗎?沒有什麼好痛心的,原本在六年前就該死去的自己,隻是,她注視著眼前的那雙眼眸,這條沒有光明的路,誰陪裏你走到盡頭呢?淚水湧上眼線,從眼中滾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