經過衝刷，更衣，妝紅的幾個步驟下來，唐珺煥然一新。一身淡粉裝輕便上身，外粉衫，內搭黑衣打底，胸口係著一條粉帶，打著四環結。發尾隨意紮起低垂，細碎發絲散落脖頸，耳邊，慵懶柔美，她整個人變得恬靜，溫婉。
李玟將唐珺從頭到尾來了個徹底大改造，泥垢底下的人長得甚是好看。她細細打量一番，對自己的作品十分滿意，唐珺的底子好，隨便打扮就能成仙，隻是好好一個姑娘為何要把自己糟蹋成乞丐模樣，渾身惡臭。李玟咳了咳，感覺那熏味還卡在喉嚨裏，吐不出，咽不下。
“白莫，看看，怎麼樣？”李玟拉著唐珺走出門外，白莫正望著一潭碧水發呆，轉身看到一裙粉裝，眨著兩眼懵的唐珺。
李玟見白莫臉上沒有一點驚喜，隻是呆呆看著，故扯著嘴角連忙提醒道：“是不是極美？”
白莫眼簾上下翻了兩次，打量得很是粗淺，語氣淡漠道：“沒差多少。”
“你眼瞎了，這麼翻覆地的變化，你沒差別？”李玟激動地走上前，一臉不可思議，語氣憤憤不平，合計忙活半忙活個“沒差別”出來，這是蔑視她的勞動成果，她不能忍。她向下癟著嘴角，逼近他，語氣略有些威脅道：“我，你把眼屎擦擦，再看看！”
白莫沒有理會她咄咄逼饒眼神，瞟了唐珺一眼，背過身去，“不是叫你衝下水就好嗎？餘淮是她有味道，我才帶她來洗洗的，沒味道就行了。”白莫低頭盯著水麵，繼續道：“這是要拿去賣的，你又給穿衣，又給抹脂抹粉的，這些不用錢啊。反正買家不管她什麼模樣，臭還是香的，都能一並接受，你又何苦費這個勁折騰呢.......”
“...........”李玟聽著他語出驚饒話，傻直了眼，“你當她是狗嗎？”
李玟回頭看了看唐珺，唐珺朝她笑了笑，並沒有不高興。唐珺的默默忍受，一臉溫和的美貌，直接激起了李玟保護欲，“你是想錢想瘋了嗎？這點胭脂能有幾個錢，當著人家姑娘的麵，把話得那麼難聽，你考慮過人家的感受了嗎？萬物芻狗，你還當真就把活生生的缺作狗來對待了嗎？”
李玟嘴裏的幾聲“狗”帶著怒氣嚷了出來，唐珺聽著聽著開始自憐了。之前無論要被殺，還是要付出什麼代價，她都想欣然接受，並沒有覺得有什麼。但在與狗劃上等號後，她終於清醒直觀地認知到自己的處境。狗樣的人生過了許久了，也早已習慣了身上醃臭的味道，她獨自一人活在這樣的世界，並沒有覺得有多悲哀，而此時李玟的同情和維護，卻像一根刺猛然紮進了心裏，她發現她是真的慘。
“你是想到了你自己嗎？”白莫見李玟情緒激動，不假思索道：“因為你也是被你父母當作豬狗一般賣到這裏來，所以看到她就想到了自己，你在同情她？”
李玟十歲的時候被父親拖著進了長生庫，當她父親帶著一袋錢，扔下她準備離開時，李玟死死抱著父親的腿，哭喊著懇求，讓父親別賣了她。哭得撕心裂肺，涕淚交流，她的父親沒有心軟，轉身一腳踢開她，頭也不回的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