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到翮清宮時,徐婆婆已備好飯菜候著,瞧見我隨沈夙一並回來了,也不多問,隻默默轉身進了後廚,不一會兒,返身回來多添了副碗筷,而後便回了自己屋裏。
我好奇道:“徐婆婆不一道吃飯嗎?”
沈夙微一傾手,示意我坐下,而後自己在我身旁落座,解釋道:“徐婆婆固執,自我能自己提筷子時起,便不再與我同桌而食,說是尊卑有序。”
那這麼多年,他便都是一個人吃飯麼?
而我在家裏有母親哥哥伴著,入了宮,也是都有人作陪……
“粗茶淡飯,並不習慣吧?”沈夙淡淡然的聲音輕輕入耳。
我這才回了神,朝他笑笑:“並不會。”
言罷,怕他不信似的,握了筷子夾菜送入嘴裏。
倒真是粗茶淡飯,味道卻並不差,隻是平淡得有些單調,我輕輕凝了眉,抬頭望一眼對麵的人,忍不住在心底默歎了一聲,這般單調…卻一如他這許多年的生活。
方用過午膳,便聽見一陣腳步聲,我不便現身,便進了內屋躲避。
“小的見過淮安王。”
來人竟是皇帝身邊的褚公公。
沈夙道:“褚公公大駕,不知有何事?”
“不敢不敢,再過幾日淮安王便要啟程,皇上有請,有些要事需另行吩咐。”
皇帝有請?我略略一驚,外麵一陣腳步聲過後,便恢複了安靜。
我緩步走出來,徐婆婆正在收拾碗筷,瞧見我,隻略一點頭,算是打過招呼,我亦不敢自討無趣,也不多言語,想上前替她收拾,卻被她一手擋開。
“郡主金枝玉葉,這些粗活交給老奴辦便好。”
我雖有幾分怕徐婆婆,但因她直率坦誠,覺得甚是難得,不由得平添了些親近,便坐在一旁一邊看著她利索的收拾桌子,一邊道:“日後我若嫁了山野村夫,這樣的活怕也是要做的。”
徐婆婆似乎被我逗笑了,甚是不信道:“郡主說笑了,莫說你是皇帝親封的郡主,便不是,憑著你姓顧,又怎會嫁給粗鄙的野夫?”
我淡淡一笑,卻甚是傲然:“若是我喜歡,鄉野農夫又如何?若我不喜歡,天子也是不嫁的。”
徐婆婆這才停下手裏的動作,回身望著我,似是第一次見我般,細細一番打量,而後露出一抹蒼老的笑容。
“郡主姓顧,倒真是可惜了。”
這話聽得耳熟,我忽而想起也曾聽沈夙說過可惜了,那時問他,他並不作答,想來怕也是差不多的意思。
可惜了…我姓顧。
我唇角勾起一抹嘲諷的笑:“當真是…可惜了。”
徐婆婆慢慢轉過身去,不再言語,默默收拾幹淨,便回了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