吳萬年無聲地笑了起來。
他都能想象出師父當年是如何熱心腸地把父母劃做一堆,像個媒婆似的牽線搭橋——指不定要鬧出多少笑話來。
“這可惜,這些人,都以慘淡收場。”宋穀雨望著窗外黑漆漆的景色,淡淡道:“英雄豪傑,也抵不過陷阱暗算,空有一身的本領,還不是成為目標,任人魚肉。”
“所以,我才要報仇。”吳萬年拉著她的手,堅定道:“他們含冤而死,沒有人記得他們的冤屈,沒有人知道他們的無辜。世人想聽的可不是這些,事實上他們更願意看見高人如何墮入泥淖,大俠如何流落草寇。隻講道理和揭露事實,是不能複仇成功的,這個道理,可惜我死去活來兩次,才想明白。”
“什麼兩次?”
“不重要。”吳萬年微笑起來,三年時間完全展開的眉眼透著股另類的風情,瘦削的臉頰更將他立體的容貌凸顯幾分,“如今我已經明白,想要報仇,就要先變成跟他們一樣的惡人,隻有魔鬼才知道如何對付同類。現在是他們自己主動走到了陽光下,想要把自己洗刷幹淨,抹去過去的那些髒汙,而我要做的,就是不斷地提醒他,回頭看。”
宋穀雨:“看什麼?”
“看一看他曾經走過的這些路。”吳萬年低沉的聲音裏,透著徹骨的冷氣,“看看這路上,遍地的骸骨,和哀鳴的孤魂。我讓他記住,地獄是他的老巢,隨時都能召他回家。我要親手打碎他最在乎的東西,然後一腳將他揣下去,再壓上一塊兒巨石,讓他永世不得翻身。”
窗邊的燭火猛地一顫,宋穀雨抬頭去看,眸光中映出燭光最後的掙紮,然後整個房間黑暗了下來。
“時間到了。”
吳萬年輕輕地在她臉頰上親吻,笑道:“我去去就來。”
子時已至,花雕和王珊珊同時打開大門,他們兩人對門而居,共住一院,約定好子時同行,前往議事堂。
這兩饒位置,是去往議事堂最遠的地方。王珊珊一路緊緊抱著懷中雙刀,神色謹慎又擔憂,花雕見他一副見了鬼的表情,雖然心底知道吳萬年斷然不會坑害他們二人,但還是想要逗一逗這個娃娃,“王珊珊,你怕鬼?”
王珊珊哇地一聲嚎叫出聲,繼而反映過來剛才是花雕在話,立刻不高胸撅起嘴,“你、你胡!我、我才不怕!”
花雕哈哈大笑,“不怕?真不怕?那你走前麵,哥哥我害怕得緊,珊珊兄弟替我開路唄?”
“不、不行!”王珊珊死抓著花雕的手不放,“咱們一起走,手牽手,誰都不、不許撒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