為薩度昆挑選隨伺侍女的事，隻是以備不時之需，對於外廷，就是件芝麻大點的事兒。
可是，一進內廷，就變成普通秀女們生死攸關的改運大事。
這也怪不得秀女們，生出這麼大的理解偏差，是情有可原的。因為相較於親眼見著奧那國王子的幾率，去隨伺薩度昆殿下的機會更加難得。
付姑姑曾經說過：“後宮常備五千名秀女，要經過秀女、奉盞、常在、隨寢、呼聘、美婷、宮妃、貴妃、側皇後、皇後十級晉升，才能穩坐內廷。”
“每一級還有三到四個次等級，每一個次級大多需要半年時間曆練。從最低級的三等秀女到一等常在，隻能在極偶然的機會，遠遠地望上皇族一眼。”
眾秀女們還不願意相信這個殘酷的事實。
孔楨追問：“那麼隨寢，就是能待在寢宮，見著殿下囉？”
付姑姑訕笑：“隨寢以及比它高的呼聘、美婷兩級隻是被容許可以接近皇族，就算運氣特別好，能接近寢宮，也要看是分配到娘娘們的寢宮，還是皇族王子的寢宮。”
好多姑娘聞言瞬間泄了氣。
藍芝瑛特別樂意再澆澆涼水。
“要當上宮妃不隻要看有沒有運氣，還要看有沒有娘娘舉薦你。”
臨睡前，羌羽還拍了拍孔楨，安慰她道：“現在學好本事，在這宮中，總要好好活下去的嘛。”
“好好？什麼叫好好活下去？如果你太優秀，娘娘視你如眼中釘，你還有希望見著殿下？”孔楨抽泣著詰問。
“見不著就不見唄。”
孔楨咽下眼淚，略微平靜下來。
“付姑姑當年是民間選上來的美人，從秀女、奉盞、常在、隨寢、呼聘到美婷，隻用了五年時間，也算是宮中翹楚。可是，她卡在宮妃這一級，二十年沒有晉升，知道為何？”
“為何？無人舉薦唄。說真的，付姑姑真是人中鳳凰。那些個大臣世家的閨秀，她們晉升到宮妃也要好幾年，少則三年多則五年。”羌羽邊說邊翻了翻白眼。
孔楨慢慢止住了哭泣，聲音冷淡下來。
“付姑姑沒有家世背景，後邊無人扶持，這輩子都沒希望坐上後宮的位子。”
“因為‘越優秀越容易讓娘娘舉薦’，但是‘越優秀越沒有娘娘舉薦’。”羌羽在宮中生活沒多久，語氣已經變了。
“何況現在是首輔把持朝政，皇族一脈隻能凋零，宮裏統共沒幾位殿下，再小點，還在吃奶，等到他們長大，我們頭發都白了，哪裏還輪的上咱們啊。”孔楨壓低聲音感歎道。
羌羽撲哧一笑，倒是很佩服孔楨能做出這一番分析，急忙點頭讚同。
“嗬嗬，是啊，老奶奶，那就好好活著唄。”
選拔陪伺侍女的消息，在低級別的宮女和秀女中，掀起了一陣旋風。
先皇去世時還年少，僅僅冊封了正宮藍皇後和一個閔妃。
後宮大多數的殿院仍屬於前前皇帝的妃子，即一眾太妃娘娘。
雖然宮女們還在國喪期，但是寢宮中的侍寢、美婷們帶頭活絡起來——準備騎馬裝、練習梳墮雲髻的比比皆是。
沉寂的內廷總算有了一絲人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