兩個月後,羽廬還是無法接受一個事實——腿瘸了。
“混賬!會不會上藥!”
羽廬踹飛了在跟前伺候的隨寢侍女,用的是完好的那條腿。
現在,他變得越來越暴躁了。
“本王要見母妃!”
鍾公公不得不再次提醒羽廬:“這小半個月呢,是毓華院藍芝瑛當班,太妃娘娘安排好的,殿下也是首肯的。”
其實,鍾長殿挺心疼羽廬殿下的。
德太妃娘娘,即羽廬的母親,反對羽廬親自參與徹查渢山野豬事件。換言之,在她眼裏,與背後的政治勢力相較而言,兒子腿瘸這件事顯得不那麼重要,至少性命無憂。
何況,羽廬“因禍得福”,頻頻收獲同情,其皇儲候選人的地位反而得到了加強。朝中輿論出現小幅傾斜,兩三個中立派大臣也紛紛倒向羽廬。
進而,皇室正統血脈優於羽姓旁支的觀點,又重新甚囂雲上。
群議迭出期間,有一種尖銳的聲音流傳甚廣——藍薊枉為首輔!為了把藍氏生的旁係小嬰兒推上皇位,什麼事都他媽的幹得出來!
鍾公公都不免歎息:“這連平日裏,衣冠楚楚的文人雅士也開始公開叫罵。皇宮裏的打打殺殺,真是變著花樣,沒完沒了。”
有時候,鍾公公看著羽廬,總覺得殿下已猜到了其中利害,甚至多少知道點裏邊的內幕。然而,德太妃不管不問的態度,讓他這個做兒子的特別難受。
德太妃來看過兩次,順帶安排了幾個名門閨秀輪流照看。
羽廬一直鬧,德太妃就不再出現了。
再後來,殿下腿瘸了不說,還被變相禁了足,皇宮自然是出不去了。
藍芝瑛端著一碗藥水,剛剛邁進羽廬的內寢室。
瞅見地上一片狼藉,她當然明白發生了何事。因為這些日子以來,隔三差五就要重演。
“殿下,喝完這碗藥,再上點藥膏,就出門走走?”
“不去!”
羽廬的意思是不出門,不上藥膏,也不喝藥湯。
藍芝瑛這些日子以來已經摸透了羽廬的壞脾氣。
“陪殿下去毓華院走走吧,今天天好。”
羽廬偏過頭去,沉寂下來,忽地伸出手,拿過了藥水,默許了藍芝瑛的提議。
藍芝瑛把羽廬扶下轎攆時,毓華院的浣洗後院已是一片彩布飄飄的世界。
姹紫嫣紅的宮裝,穿插在或雪白或藏藍的床單帷幔中間隨風搖蕩,陽光一天比一天熱烈,盛夏已經悄然入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