說自由,還太早。
沒有錢,沒有糧,兩眼一抹黑,能往哪裏去?
黎明破曉前,天空灰暗地如同夜幕。
行走在晨曦之前的一團亂麻裏,羌羽抖抖索索,緊緊抱住雙臂,一步接著一步地,背離皇宮遠去。濕冷的身軀,像結了繭的蛹,期待著一個羽化的契機。
梅城的路,圍繞皇宮畫著曲曲拐拐的半圓。就算不識路的初來者,也不難找到鬧市區中心的通樺大街。更何況,現在是另一幅圖景。
天剛初亮,羌羽就被眼前的街景驚呆了。
早食鋪子還沒支好外棚,米、油、布、典當、金銀行等鋪子門前就已擠滿了人。尤其是金銀行門前,人山人海接踵摩肩。
“你看看,最近樣樣東西都漲得離譜,米都快買不起了。”
“何止米啊,鹽啊,茶啊都貴死人。”
“要是多攢點鹽鈔就好咯,能兌得出鹽,還比奧幣好使。”
“這幾張破奧幣越來越不值錢,得趕緊換成銀子。”
“對,換成銀子踏實點,哎,你插什麼隊?”
人多事就多,不一會兒,擠作一堆的人,你推我攘,拳頭相向,這股人潮洶湧澎湃,就快像擊鼓傳花一樣傳到其他鋪子去。
隸屬於梅城禁軍統領金吾將軍旗下的京防所捕頭們剛剛趕到。
捕頭首領睡眼惺忪,連白花花的裏衣翻到外袍上,都毫不自知。他一邊打著哈欠一邊強撐著眼皮:“又是你,你,你。喂,你們幾個過來,新來的?”
隨著捕頭首領點兵點將,幾個排在人群裏發生摩擦的人站了出來。
“是他先動手,長官。”其中一個理直氣壯地申辯。
“他動手就動手,你湊啥熱鬧?你們一夥的!”捕頭首領不按理出牌,直接把人給堵住了。
另外幾個老臉孔都是地痞無賴,他們組了一個團夥,趁著來金銀行擠兌的人多,來摸幾個錢包,弄弄油水。三天兩頭就進京保所,像回娘家一樣,衝著那幾個新來的嘿嘿一笑,露出黃板大牙。
“都抓回去,打!”捕頭首領嘟囔著:“害得老子沒睡好。”
捕頭們一連好幾個月都起早摸黑,費力地維持大街秩序。最近,捕頭人少,出動太頻繁,都是屁大的事。手腳還沒施展開,地痞流民就乖乖就擒,一轉眼又鬧起事來,已經讓他衝動地想操起家夥幹一場。
呼啦一下,場子就清靜了,在捕頭眼皮底下,排隊的人稍微消停了點,金銀行也終於要開門了。
羌羽剛剛圍觀完一場鬧劇,立馬記起自己饑腸轆轆,可是一摸口袋,分文沒有。怎麼辦?麥包餜子吃不上,一小碗稀粥也好啊。
依依不舍地挪過一家小食鋪,前頭另一家中等店麵的鋪子已排了好長的隊,隊伍已經延長到對街的藥材鋪了。以致於藥材鋪的老板找上門來,要求把擋他門口的人都弄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