將軍別院很快又開了。
管家挑中了羌羽和其他兩個少年。羌羽忐忑不安地等待著即將來臨的怪事。
不知道進了別院以後,自己會不會失蹤,或者變成啞巴?
這一次與上次不同,少年被一個一個地放進去。
夜燈初上,羌羽被排在第一個進入別院正廳。
捧著狂跳的心髒,羌羽沿長長的走廊走著,燈火搖曳,暗影浮動。她極度警覺地往裏麵蹭,袖子裏還藏了削尖的竹筷,以防不測。
就剩最後一層紗幔了,裏麵不知是刀山還是火海?羌羽幾乎就想轉身逃走。
但是,嚴三兒和小啞巴究竟發生了何事?這個謎團就在前方,羌羽不自覺地向前探去,手裏緊握竹筷,隨時準備拚死一搏。
說時遲那時快,走廊旁一側的門開了,一團人影飛速襲來。還不待羌羽舉起竹筷,竹筷就不見了,再一回首,竹筷已到了對方手裏。
“傷人的東西。”竹筷就被他掰成兩截。
羌羽辨不清對方的意圖,穩下心來看清楚來者何人。
門廊上的人,抱臂而立,個子很高,以至於羌羽是從對方手臂往上看的,待她看到對方臉時,禁不住“咦”了一聲。
羌羽定了定神,說道:“我不傷人。”
話剛出口,對方也“咦”了一聲,似乎想到了什麼。他迅速拉過羌羽,把她塞進了身後的房間裏。
羌羽正要呼叫,一團襪子就塞進了她嘴裏,隨即那人就閃出房間不見蹤影。
就這樣,羌羽莫名其妙被捆縛住,鎖進了將軍別院的某一間房內。
過了四五個時辰,羌羽餓得翻白眼。為什麼是翻白眼?因為肚子餓,還要忍受襪子的惡臭。她一度覺得自己整個人都變成了一大團充滿汗臭的襪子。
已近拂曉,門終於開了。
那人拿著一盤黃瓜餜子、蘸醬和水進來,咚地擱到邊幾上。
“你不吼,就給你吃。”一邊說一邊貼耳聽外麵的動靜。
羌羽餓得眼都花了,哪裏還有什麼氣節,趕忙使勁點頭:“唔唔!”
襪子終於被抽出去,羌羽大口換著氣,仿佛急切重生一般。隨著手腳解開了束縛,羌羽顧不上漱口,咕咚大喝一口水,緊接著就是吃。風卷殘雲般地掃過整盤餜子,醬料也舔得幹幹淨淨,整個盤子光潔如初。
“不用洗了。”那人驚歎道。
羌羽抹了抹胸口,把剛塞進去的食物順了順,這才喝了口水壓壓食。
好半天,她才打了個嗝,開了口:“你誰,嗝。”
“為什麼要抓……”
羌羽的話未說完,就被打斷了。
“我認識你。”對方插話。
“我?”
羌羽補完問話時,正好像是在反問。她這才仰頭好生打量對方的長相。
琥珀色的眼眸。明明是在對視,卻總覺得對方似乎透過自己看著遠方。
身高超出了一般人,想了想認識的人裏邊,隻有洛賓將軍的身材有幾分相像。還有一點,皮膚白皙得過了頭,確定是有極北方異族的血統。
“北盟人?我不認識你。”羌羽下了斷言。
剛做了判斷,那人就伸手取走了羌羽手中的盤。
那人的手橫在眼前時,羌羽吃驚地指著他的手:“你你!”
“滴水之恩,”那人頓了頓:“我不會湧泉相報。”
嚴格說來,羌羽已經遇見過此人兩次,一次在皇宮大門,一次在禦廚果房。
那人的手又伸過來,似要行北盟的握手禮。
“束將海。”他報上姓名。
羌羽遲鈍了兩秒,還是握住了伸過來的手。
“羌羽。”
束將海的手厚實有繭,手背上,藍色的刺青依舊鮮豔,在日光下,羌羽才看清圖案是一條鯨魚,造型異於常見的刺青圖案,線條裹挾力道,質樸神秘。
“你怎麼認出我來的?”
“你說,你不傷人。”
羌羽頓時了然:“厲害,聽音識人。”
束將海也不再多說,羌羽被放回了雜役房。
羌羽一步三回頭:“有意思,竟然在這碰麵了。”她剛推開房門,所有人都醒了,呼啦圍過來問長問短。
羌羽掃了一眼,跟她同去別院的少年早就放回來了,情緒不見任何異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