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71章 大河浩蕩(1 / 1)

一見水到渠成,羽元青就跟藍薊提了下慶雲州的稅賦,尤其是請示藍薊,可否延長對商戶和農戶一視同仁的稅收及徭役政策。

藍薊既然得了羽元青發兵的承諾,也不再攥著羽元青擅自新政的小辮子糾纏不休。至於他痛恨的平禮節,也蓋不追究。

他忽又開了金口:“慶雲州府免五年稅賦,你自行處理知會財部便是,若慶雲軍擊潰查望軍,就在全國推行你在慶雲試行的新政。”隨後又添一句:“一部分卓有成效的。”

這還真的讓羽元青喜上眉梢,改良這個國家的夙願就要一步步地實現了。

不過,她麵上隻是如常表達忠誠,似乎藍薊才是她一切行動的核心和依托。

出了朝堂,她沒有直接回館,而是差人把藍薊要劃分張家地盤的消息傳了出去。

這真玩的是一手釜底抽薪!

時局就如此滾動起來。

藍薊獲得後盾和軍事承諾,藩王們謀得地盤和斂財法寶,賓主盡歡。

張酉金私通外敵的如意算盤被提前攔截,下一步,他僅有兩個極端選擇,不是偃旗息鼓,就是鋌而走險。他本不想把女兒嫁出去,提出跟烏藩王結親已屬無奈。

如今,藍薊當頭一棒,要把張家在宗土州的祖業挪出去,這,這不就是逼人走上絕路?

連羽元青都沒想到,張酉金舉起勤王大旗的日子來得這麼快,一南一北,正好與查望遙相呼應。

另外,看似毫無瓜葛的北原軍就微妙了。

北原軍團其獨立的本錢,其很大一部分源自背靠宗土州這棵大樹好乘涼,如果抽走張家,北原軍畢建徳會如何站隊?

再說說另一支軍事力量奧藍軍。

一向支持藍薊的奧藍軍居於西部海岸附近,離內陸最遠,離奧藍海最近,跟隴海艦隊僅僅兩個海灣之隔。隻不過,隴海艦隊所擁有的遠洋船舶是奧藍軍的十倍,所以,在大夥的印象中,隴海才是海軍,而奧藍軍隻能叫陸軍。

因這裏既不是農田豐饒的土地,又被藍薊嚴令海上貿易,要活出個人樣,除了找朝廷哭窮,就隻有走軍匪一家這路數。

奧藍軍跟藍薊的淵源,一是要錢要物,一是親緣關係。

奧藍海灣附近一座小城是藍薊先祖發家地,近幾代奧藍軍隊中高層將領都跟藍家沾親帶故。可時間就是一把殺豬刀,到了近前,朝廷捉襟見拙,漸漸不能補貼軍部開銷,於是那點親戚關係就說淡就淡了。

奧藍軍把視線轉向北原軍,以此為標杆,也謀求同北原軍類似的獨立地位。所以,北原軍怎麼動,就可能影響奧藍軍的動向,如果北原軍、奧藍軍作壁上觀,那麼慶雲軍和禁軍就成為藍薊僅剩的臂膀。

禁軍就不說了,雖然號稱最忠誠,但羽廬和束孛燾長期坐鎮梅城,也就是禁軍軍部所在地,自會慢慢滲透之。再加上景嘯君,怎麼說他呢,哎,就是好人一個,掌了軍權也會逐漸旁落,這不是被藍薊發配到慶雲堂巡察了麼。

踏上返程時,羽元青憫然回首,看了眼大河浩蕩,潮起潮落。

一出大戲即將上演,我也該上台唱一唱了。

羽元青還沒回到慶雲州府,就發了急函,號令慶雲軍首腦冉統將協同昊梅副統將點兵出征,不惜一切代價撲滅賊黨。

出征令一到,慶雲軍團未戰而先陷入水火之中。

許多老油子們紛紛告假,其事由說來好笑,有回家盡孝的,有披麻戴孝的,有腰折腿斷的,有夜半中風的,還有聲稱中了巫醫邪術的,簡直五花八門,令人不由得懷疑這都是一群什麼人。

冉統將向來是個和事佬,此次出征在即,他好言相勸,勸不動就幹脆同意了眾人告假。慶雲軍少了中層軍官就如車少了輪軸,如何出行?

昊梅無暇管顧那些臨陣脫逃的人,馬上號令慶雲堂所有青年軍官,不管是先入堂的還是後入堂的,全部緊急出動,填補告假軍官留下的空缺。

這話一放出來,有些告假軍官的毛病竟不治而愈,又腳底生風地回來了一半,重新掌管手下部將。

“這些人該按軍法處置。”昊梅建言道。

“軍法延後再論,要是立下了戰功,可以將功贖罪嘛。”冉統將拿出慣用的息事寧人法。

“報——”前方探子風塵仆仆地進屋,正要跪,昊梅一把拉住:“快說!”

“宗土州又出了一支勤王大軍。”探子舔舔幹裂皮的嘴巴:“複吉城張酉金掛帥。”

冉統將立馬急了,嗖地站起,搓著手來回打轉。

“多少人?”

“還未探知。”

冉統將一揚手:“快去打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