駕北風,風掛白帆,帆擎雲舒展。
主力戰艦“躍遷壹號”。
艦長倉裏站著一高一矮兩個人。高的勻稱,矮的虛胖。
“方向,正東。”
“風力,正好。”
逆光中,高的那個人忽悠回過頭,看不清神色,也不說話,就在相風標與矮個子之間緩緩掃了一眼。
矮個子,乃一船之長,被高個子一瞧,腿肚子就微抽。
“報告參領!正好……就是不大不小,適合航行。”
“撤職。”
矮個子船長像被施了魔咒,瞬間變成木桶呆立。
束將海也不多廢話,轉頭就跟後頭的侍衛吩咐。
“叫淮阿泰來一趟。”
侍衛立得特別端正,隻是努努嘴,遙指江上某艘船。
“督參,淮校尉在那——條船。”
侍衛特意拖長“那”字,表明他不是不想去叫,而是因為江闊水急,叫個人過來太不方便,況且,此刻看起來也沒什麼要緊事情。
束將海沒作聲,隻是看著前方,開始在紙上寫寫畫畫。
侍衛見狀,臉唰地就白了,急匆匆就往外跑去。
過了一陣子,一葉小舟從前頭一艘戰船上放下。側風小舟劃過一條弧線,像一隻趨光的飛蛾,拍上“躍遷壹號”。
腳步聲急促,人剛一進屋,就聽束將海徑直下令。
“你現在就上岸,昊將軍那邊,估計不順,把密函送到。”話音未落,手就提起剛畫好的圖紙。
“順道給白音。”
軍議校尉淮阿泰揣著緊急信函,親自充當信使,一溜煙就跳上小舟。
“嘭嗵!”小舟猛蕩。
劃船的水兵受了驚,從沒見過校尉這麼急,額頭冒汗,上了船就踱來踱去,就跟剛入伍的毛頭小子一個樣。一打聽,呃?就隻是上岸送個信。校尉身份執行這麼小的任務,至於嘛!
他們哪裏知道,分進合擊難就難在各部溝通。要想合擊有力,首當其衝,就要消息暢通。軍情瞬息萬變,戰敗就在一線之間。
白音率領重騎兵在岸上行軍。馬和戰士都未具裝,一切輜重都放在戰船上。此刻,她又恢複了輕騎兵參領身份。
淮阿泰所乘輕舟很快駛向岸邊,靠岸後,就等在白音前行路上。
白音接過圖紙,上下掃視一遍,了解大意後,問詢道:“昊將軍孤立難支?”
“束將海根據昊將軍目前的兵力,和勞累狀況得出的推論。”
“目前,昊將軍主力實際上已成了先鋒軍,她越向前走得越遠,後頭無大軍支撐和接應,勢必遭到對方圍攻。”淮阿泰補了一句。
“可昊將軍用兵靈活,打一打撤一撤都很順,我過去支援的話,重騎兵怎麼辦?”
“我先去昊將軍處傳信,等我回來,我來領軍。”
“你?”
白音質疑道,上下打量著,發出濃濃的鼻音。
“嘿嘿,我就是帶帶,真正領軍的在那兒!”淮阿泰手指戰船方向。
白音望望濟嶽河方向,這才妥妥放下心來。
南路軍離昊梅的輕騎兵越來越近。
等待南路軍的,不光是合圍重任,還有一份大禮。
一片參天大樹,在秋冬交季時,依舊鬱鬱蔥蔥,遮擋了前方去路。
對於選擇哪一條路線前進的問題,羌羽和薩度昆爭論不休,不過,在旁人看來就是拌嘴,且親密無間。
突然,一個灰撲撲的身影就從樹枝後頭閃現。
“師父!”羌羽一瞥,就不由得大叫。想想她出來的時間已不短,上次司馬岩突然駕到,就把她狠狠教訓了一回。今日估計又免不了一頓“諄諄教誨”。
忽然,師父身後,有嘩嘩聲起,聲音漸漲。參天大樹搖晃得厲害,好像被什麼東西推得東倒西歪。
最前方,一支灰黃色的角撩出,樹葉亂七八糟插在角上。呼嚕嚕,野獸喉嚨發出低顫,緊接著,一個接一個呼嚕嚕響起,組成一片排山倒海的轟鳴。
士兵們不自覺就後退,再後退。“噗嘭!”大塊頭鑽出來,是犀鹿獸!士兵們連後退都忘了,雙眼圓睜,呆住。
一個又一個犀鹿獸揚起鐵蹄,嘭嗵嗵,好一陣地震山搖,六十頭野獸轟隆隆地,全都鑽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