冉統將的先頭部隊剛殺到,就順手接下肥差,與越打越疲軟的查望包抄軍迎頭對上,力圖全殲之。
回看河岸決戰地,日頭上升,陽光逐漸抬正。叛軍所受逆光之苦,呈減弱態勢,令其軍心觸底反彈。
通觀全局,慶雲軍對叛軍之大合圍正一步步形成。昊梅作為南北合擊之誘餌,已成功將叛軍全數吸來並拖入決戰。
隻不過,昊梅節節後退,戰圈越縮越小,離河麵越來越近。
孔最一直與她肩並肩,警戒地掃視四周敵情。他百忙之中還踮腳歪頭掃了一眼身邊昊梅,嘴喜滋滋地撇了撇,比我矮一點。
支地那纖繩正上下翻騰,陡伸一端,將孔最的臉扳正。果然,這是一對知己知彼的好“兄弟”。魔繩變幻多端,時近時遠,令敵人任何武器壓根就無法接近,乍一看,會讓人誤以為防禦才是它的本能哩。
勤王軍兩位主帥,張酉金和查望,被後方不利消息驚擾,脊背已經生出透涼透涼的恐懼。
“唰唰!”兩人不約而同地抽出隨身武器,眼光聚於一點——必須馬上除掉昊梅!
“全員壓上!人人重賞!”張酉金率先呼喊。
“砍昊梅的頭!賞千銀!”
查望的軍令顯然比張酉金的更煽人。
此時不搏,更待何時!誰都不想腹背受敵,命喪疆場啊。
鵝卵石迎來史上最多人次的輪番踩壓,整個戰場刀光噴出廝殺聲陣陣,身首異處,血流成河,與真正的河水並無二致。
鵝卵石間隙,金屬盔甲噴上鮮紅的血,冬日已至,瞬間澆灌、凝固,重重疊疊,仿如在石頭上開出的赤玉花。
晨午交接時,濟嶽河上,河道直而寬,水流湍卻不急。
光跳躍,浪花成朵,一滴水吞舵。
一重重波瀾撞擊船頭,一麵麵白帆挺起胸膛,破開水麵,一往無前。
近了,近了,更近了……
束將海立於船頭,身後重騎兵已經集結完畢,隨時準備登陸。
李船長從後頭鑽出,一隊隊鐵血戰士,軍容森森,銀光閃閃,再一看,真的快到了,比自己這個做船長的最快速度還快一個時辰,而且是空船最快速度!
他登時震驚得腳底不穩,扶額就要暈船。這不符合他的船長經曆啊,以前在船上連跳舞都會,怎麼能發暈?
遠在後方的羌羽和白音幾乎同時察覺到主戰場有變。就目前與她們交手的敵軍情況來看,鋒線在緩慢回縮。
最明顯的一點是,白音發覺,追擊自己的敵軍竟然少了起碼一半。甚至在時斷時續的運動戰中,她可以閑適地勒住馬,進完一頓熱餐,等待探子回傳消息。
另一頭,羌羽同時收到了三條情報。
一條是冉統將的大軍已近,就在後方四裏。
一條是查望包抄軍已落入口袋。
還有一條是白音率領弓騎兵轉守為攻,此刻已經開始運動前插。
“戰略反攻,就趁現在!”
“戰略?”金劍敖有些不解:“看形勢,我們不已經把叛軍團團包圍了麼?”
“圍是圍了,輕紗一層,一捅就破。昊將軍那頭背靠河岸,壓力劇增,得想想辦法。”
羌羽已催動馬匹,馬蹄縱前,梁四凡等一眾近身侍衛統統跟上,回身叫上呆愣的金劍敖。
“從此刻起,強攻!”
“犀鹿獸,上!”
犀鹿獸成隊排開,一聲接一聲地吼,樹葉草叢都震得顛來顛去,好似地震襲來。
原本被羌羽攪得倦怠的敵軍突然就醒了,操起家夥就打響了戰役。
羌羽率軍離去,過了半個時辰,冉統將施施然趕到。
冉統將剛立住馬,就有探子回報:“全殲敵軍三千。”
他巴巴地捋著胡子,雖然胡子髒亂,但終於長吐一口氣,始有揚眉吐氣之感。
“是女參領誘敵脫隊,再截了敵人退路……”探子正要詳報整個經過,就被冉統將打斷了。
“嗯,都有功勞。記下。”
話音未落,一道耀眼金光閃過冉統將身旁,把他胯下駿馬驚得馬蹄側滑。
“借匹馬。”
是薩度昆的聲音。
金光拽了一匹馬,彪悍地丟下馬背上軍官,騰地就狂飆數十丈。動作一氣嗬成,令那跌下的軍官瞠目結舌,嘴大張,連眼前發生了什麼事都沒看清。
“殿下!”等冉統將反應過來,大呼殿下時,薩度昆早已不見身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