可許遊看著,卻忽然明白了一件事,一件她兩年前不能理解的事——那時候父親為什麼不為她出頭?
現在她才懂了,父親不是不想出頭,他是沒有錢支撐他去翻臉,也沒底氣。
上一次,他們需要錢,比起一時意氣大打出手,他們家日後的生活更重要。
作為一個男人,他的女兒被人欺負了,他能不難受麼?
可他再難受,女兒再委屈,他也隻能把這事咽了,讓女兒“白”被摸了。
這件事,一直是許父的恥辱,壓得他抬不起頭。
所以當同樣的事又一次發生,他急了,怒了,根本沒有理智去想其他解決辦法,隻想打這個人渣一頓。
***
回家路上,許父走在前麵,許遊跟在後麵,父女倆一句交談都沒有。
許遊看著父親的背影,仿佛看到他背上被一些無形的東西壓迫著,像是快要垮掉了,他似乎老得很快。
回到家裏,許父隻說了一句話,讓許遊早點休息。
許遊卻忽然叫住他。
許父一愣,問:“怎麼了?”
許遊輕聲說:“爸,對不起,今天的事,是我撒謊了。”
許父詫異極了,看了許遊好一會兒,問:“你是說,他沒碰你?”
許遊搖頭:“是我汙蔑他。”
許父坐下來,沉默許久,好像又把整個事情想了一遍,這才說:“那這事,以後別說漏了,也別讓紀淳知道。那個人也不敢再鬧事,要是以後在街上遇到,躲遠點。”
許遊:“嗯。”
***
晚上,許遊躺在床上。
紀淳發來微信,問:“睡不著吧?”
許遊反問:“你怎麼知道?”
紀淳說:“廢話,要是這樣你還睡得著,就是真缺心眼。”
許遊沒接這茬兒,隻說:“給紀叔叔添麻煩了。”
紀淳:“沒有的事,我爸回家還跟我說來著,說這種人渣就得教訓!不過他也給我上了一課,教我怎麼文鬥,別武鬥,好在我現在還是未成年,也沒把人打殘,而且理虧的是他,對我影響不大。”
許遊忽然說:“紀淳。”
紀淳:“嗯?”
許遊:“謝謝你。”
紀淳:“跟我客氣什麼。”
紀淳又叫她:“許遊。”
許遊:“嗯?”
紀淳:“你不躲著我了吧?下回我找你出來,你別推我了。今天還說要第二次把你介紹給我的朋友,又沒成。”
許遊發給他一個笑臉:“嗯,下回不推你了。”
紀淳回了一個:“那還是要早點睡,許遊晚安。”
許遊:“晚安。”
***
開學後,紀淳每周末都會約許遊,一般都是周日。
周六紀淳要上補習班,他那天的時間是學習的,是他其他幾個朋友的。
偶爾有幾個周日,他的朋友也會在,許遊坐在中間,看著他們說笑,也跟著笑,但她的話很少,有時候隻會“嗯”幾聲。
秦灩和方玄經常會問許遊,關於紀淳小時候的事。
許遊大多時候都會說記不清了,可她都記得。
她心裏清楚,他們是幫賀緋問的。
賀緋明明也在,偏偏不自己問,一定要讓別人問,而且賀緋的眼睛一直盯著她,就是那種探究的,想找出什麼蛛絲馬跡的眼神。
許遊知道,她隻要少說話,甚至不說話,就不會出錯,不會被賀緋揪住。
***
為了督促紀淳學習,期中考試之後,紀淳父母開始限製紀淳的周末行動,除了周六的補習班,周日盡量待在家裏,就算要出去,也隻能去打球小半天。
紀淳無奈,就約許遊周末來家裏。
紀淳的父母知道,他和那個賀緋在談戀愛,要是把賀緋幾人約到家裏來,一群孩子湊在一起不會好好學習,單獨約賀緋就更不行了,都是青春的少年少女,關在一個屋子裏誰知道會不會做錯事。
紀淳的父母卻很放心許遊,許遊這孩子安靜、淡定,有著這個年紀的孩子少有的定力,她能在畫架前坐一整天,注意力很集中,紀淳和許遊在一起也會收心。
許遊每次來紀淳家,兩人不是在庭院裏,就是在紀淳的房間,或是紀家的書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