齊鋒強忍住笑,把頭扭向了一邊,心想:“人人都說你葉知秋絕頂聰明,怎麼就不了解朝夕相處的我呢?我雖是天下第一的要強,可也是天下第一的自信呀!怎麼會為高考背思想包袱呢?”正這樣想著,忽見常老師背著手,巡視著四周走過來。齊鋒的腦海裏忽然閃現了一個促狹念頭,便拉住了葉知秋的手,迎著常老師走了過去。葉知秋的手被齊鋒一握,渾身一顫,正要本能地甩開,又怕齊鋒尷尬,下不了台,就紅著臉,低下了頭,任他握著,內心還期待他能跟自己說些悄悄話。可走出幾步,聽不見齊鋒出聲,她才慢慢抬起頭,卻一眼看見常老師鐵青著臉迎麵走來,常老師那雙冒火的眼睛緊盯著倆人拉著的手。葉知秋忙去甩齊鋒的手,齊鋒偏握得更牢,葉知秋怎麼也甩不脫,她就更不敢看常老師的表情了,隻好又低下頭。齊鋒卻真切地看見常老師喘著粗氣,眉頭皺成了一團,從倆人身旁走過時,還張了張嘴,隻是什麼也沒說出來。齊鋒竭力控製著,才沒笑出聲來。等常老師走遠,他才放開葉知秋的手,前仰後合地大笑起來。葉知秋羞惱地給了他一拳,大聲埋怨:“你還笑?我都快讓你害死了,你還幸災樂禍。看著吧,不出三天,常老師準會找我談話的。”
“哎呀,簡直太好玩啦;你怎麼沒看常老師那副表情,太好玩啦!他呀,又想發脾氣,可又發不出,別提多難受啦!哈哈哈……”齊鋒絲毫不理會葉知秋的煩惱,開心地說笑。
葉知秋這才明白齊鋒的用意,心裏一酸,傷心地問:“你剛才那樣做,隻是為了氣常老師?”
“對,對!我就是要看一看,他看到自己最得意的學生和一個男生手拉手地在操場上閑逛,是個什麼樣子!哈哈哈……”齊鋒正笑著,忽見葉知秋眼裏迸射出難堪和羞惱,還陰下臉扭身要離去。齊鋒這才拉住她的一條胳膊說:“你看你又生氣了。不過是個玩笑嘛!他要找你談話,那就讓他談好了。反正,你也快畢業了。”葉知秋卻不吱聲,執拗地甩著齊鋒的手,齊鋒仍不明就裏地解釋:“拉拉手有什麼?上小學時,我倆不天天手拉手地上下學?人大了,手一拉,味兒就變啦?”葉知秋卻使勁兒甩脫了齊鋒的手,頭也不回地離開了。
直到上晚自習前,葉知秋仍沉著臉不搭理齊鋒。齊鋒也搞不懂,一向大度的葉知秋今天為什麼會這樣小氣,連這麼個小玩笑也斤斤計較。他原打算利用晚自習前的這段休息時間,再把葉知秋逗樂了,這在他是易如反掌的事。可自打課間休息起,趙誌勇就一直在向葉知秋討教數學題,沒完沒了。這對於趙誌勇來講是常事,葉知秋的課間休息時間,似乎成了輔導他的時間。齊鋒曾跟趙誌勇開玩笑:“你以後再這樣占用小葉的休息時間,就得向小葉交學費了。”趙誌勇卻瞪起眼說:“小葉又不是你的小媳婦,你問得,我就問不得?!”把齊鋒說得啼笑皆非。
晚自習要上到晚七點,很多同學要在晚自習前買點兒吃食打打尖。葛愛武買回一個麵包,掰了一半兒遞給齊鋒。齊鋒擺了擺手,他沒有這種飯前墊補的習慣。葛愛武卻硬將麵包塞在他手裏說:“不行,我吃你看,我哪忍心?必須吃!”齊鋒隻好接過了麵包。
“昨晚,熬到幾點?”葛愛武問,這幾乎成了高三學生的日常問話。
“沒熬,就按正常時間睡的。”
“你可真瀟灑!我呢,睡得稍微早點兒心裏就不踏實,總覺得在這方麵已然落在別人後麵了;可睡晚了又會失眠。真是無所適從。”
“休息好才能學習好。”
“理兒是這麼個理兒。可那麼多習題沒做,哪能睡大覺。”
“把心態放平和,有些問題就看開了。”
“我做不到。這也許就是你比我強的地方,往大裏說,這也許還是男生比女生強的地方。”葛愛武歎了口氣說。她的學習成績總是遜齊鋒一籌。齊鋒的成績一直保持在班內的二十至二十五名之間,依六十中往年的高考結果推算,這個成績幾乎可以保證考上大學。而葛愛武的成績卻一直在班內的三十至三十五名之間徘徊,這個成績正好在可上可下之列。
“你說,我們這一代人是不是為考試而生的。從小學畢業開始,就參加初考,接著中考,現在又準備高考。神經一直緊繃著,從來就沒放鬆過。”葛愛武回想著說。
“可前兩次大考都是為這次考試做鋪墊的。”齊鋒也有所感觸地說。
“是啊,前兩次考試我沒覺得怎麼費勁兒就過了關。唯獨最關鍵的這次卻有些力不從心了。這就像跑馬拉鬆,前麵一直都能跟上,偏偏快要到終點了,要掉隊了。”一向樂觀的葛愛武臉上呈現出少有的憂鬱和無奈。
“好了,即便高考落榜也不是世界末日。”齊鋒拍著葛愛武的胳膊安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