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馮錦的手僵了僵,心道那瑢嫣不定有多高興呢,放開麵前的人道:“有些話本不該臣妾說的,可大魏素來不喜權貴外戚,太後這意思,卻是要扶持長孫家了?”
“不是扶持,是拉攏。”拓跋浚拉她坐下,“太原王乙渾手握兵權,功高蓋主,性情暴戾且懷了無君之心。陸麗等人數次諍諫要求懲處,長孫渴侯一派卻說那乙渾是先帝所重用的,像是要保此人的意思。”
陸麗雖古板不知變通,但心是向著朝廷的。而長孫渴侯年紀稍輕些,正是貪圖榮華富貴的時候,倘若他勾結大臣與乙渾聯手,後果不堪設想。
所以閭氏才要求拓跋浚盡快寵幸瑢嫣,將瑢嫣納入後宮是第一步。如果宮裏還能有個流著長孫家血脈的孩子,他長孫渴侯就是再貪慕富貴,也該為自己的女兒和外孫著想。
馮錦想明白了這些,沒再說話,繼續伸手去把剛剛端出來的盤子放到拓跋浚麵前:“糟心的事兒雖一樁樁一件件的,卻總歸不能餓著肚子。這菜臣妾做了一個上午,皇上賞臉嚐嚐。”
“做菜的事交給下人就好了,你從小長在太子府,哪會這個,傷著自己我倒心疼。”他這才瞧見她手上有一抹淺淺的紅痕,像是燙傷。
她將手縮了回去不給她看:“臣妾會的多了,從小在一塊兒的人,有時也並不一定是您眼裏見的那樣。”
更不用說半路結識,又是在這深宮裏。他心中的瑢嫣,怕是也同她一開始想的那樣天真無邪。
拓跋浚不懂這話裏的深意,隻拿了筷子夾魚吃。雖耽誤一陣,有些涼了,卻也依然細滑鮮嫩:“怎麼忽然想起做魚來?”
“因想起了個故事,說那鯉魚躍過龍門,飛黃騰達。”馮錦也拿了筷子,將牡丹花瓣送到他麵前的碗裏,“而當初日日看著鯉魚、長在黃河岸邊的牡丹,一心所願不過是能繼續陪伴。”
“那這牡丹怎麼又酸又辣?”拓跋浚咽下那用酒和醋浸漬過的花瓣,一臉笑意地望著她。
“它怕啊,那鯉魚過了龍門,身邊奇花異草多了,瞧不上牡丹那般柔弱。所以,總得惹人注目些。”
正如他一朝登基,從小殿下變成君王,前朝後宮都要操心。她若再不狠辣些,還揪著一生一世一雙人不放。同過去一般純真,一心隻想著風花雪月白頭之約,又怎能配得上書房裏那皇後璽綬。
拓跋浚放下碗筷,望著身側的人。一身正紅金絲百花齊胸儒裙,雲髻峨峨,臉蛋嬌媚如月,說著她自個兒胡謅來的故事,眼神卻也顧盼生輝,撩人心懷。
先前臨幸巧馨那事惹她生氣,他憂愁自責。此刻見她這樣,倒是將連日來胸中的不安一掃而空,朗聲笑著去刮她的鼻頭:“你那心裏,奇怪的念頭總是甚多。勝過牡丹的妻,朕怎會瞧不上。”
“臣妾往後不要一雙人,隻要一心人。您該做什麼便去做,隻是最後,心還在那牡丹身上便好。”
他沒說話,卻又站起來牽她的手,大聲叫哲海拿些燙傷的藥膏進來,細細地親自為她敷在手背那片傷痕上。
卻說慕容靈,得了馮錦的授意,第二日便從蜀溪宮搬了出去。
行至繡錦宮,隻著身邊的楊嬤嬤進去通報一聲,便連人帶東西的安頓在了東側的偏殿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