既然已經殺生了,魏大勇也就沒有矯情,幹脆偷偷摸摸把獵物烤熟,祭了自己的五髒廟。

酒肉穿腸過,佛祖心頭坐……

跟他比較熟絡的幾個師兄弟,也時常跟著沾光。

內中有個比魏大勇小半歲的,法號“真遠”,跟他廝混得最好,幾乎形影不離。

真遠很是崇拜魏大勇,認為這個比自己大半歲的師兄,武功高,心眼好,說話辦事都很爽快,是個值得深交的人。

他們的師父靜雲大師,更是把魏大勇當作自己的得意高足,將一身本事,毫無保留地傾囊相授。

魏大勇也很爭氣,將師父傳授的各門武功練得爐火純青,頗有青出於藍勝於藍的勢頭。

這一日午後,西院的練功場上。

靜雲大師門下的一群武僧都在演練棍法。

但見他們進退有據,手中的齊眉棍舞得虎虎生風,不時擊打在木樁上,發出“啪啪啪”的聲音。

由於勁道十足,那些立得很深的木樁,都被打得出現了鬆動的跡象。

正在武僧們練得起勁的時候,就見一條人影匆匆跑來,卻是真遠和尚。

人還沒到,他就已經大呼小叫:“師兄,真永師兄!”

一直跑到近前,他才看清魏大勇並不在這裏。

一位練功的武僧停下動作,笑嘻嘻地問道:“真遠,你急著找真永幹嘛?”

真遠把眼一瞪:“當然是有急事!他去哪裏了?”

那武僧答道:“還能去哪兒?這不眼看比武會就快到了,師父又把他叫去後院,開小灶呢!”

真遠當然曉得比武會這檔子事,他轉身就趕去後院方向。

一路小跑來到後院的角門外,真遠生怕被師父發現,責怪他疏於練武,於是放輕了腳步,一步一步挨到圍牆邊。

透過圍牆的花格,真遠往裏窺視,不由得鬆了口氣,他看見師父並不在院裏,想必是有事離開了。

再看魏大勇,師父走後他也沒有繼續練習拳法,而是獨自一人,悶悶不樂地坐在一處廊簷下,似乎在想著什麼心事。

對於嗜武如命的魏大勇而言,這可是非常少見的事情。

魏大勇的確心事重重。

據山下傳來的消息,鬼子侵華的戰火,已然蔓延到了豫省東部地區。

魏大勇非常擔心爹娘的安危。

他家有四口人,父母之外,還有一個大他5歲的哥哥。

那年頭孩童夭折是家常便飯,往往生養多個孩子,最後剩下的也就兩三個。

魏大勇的哥哥名叫魏大壯,幾年前投軍到晉綏軍某部,因為讀過幾年私塾,識文斷字,故此深得上司賞識,目前已經升到了連長,也算是在部隊裏混出點小名堂。

本來,魏家老家在登封的鄉下農村,不過就在三年前,魏家二老遷去豫東了。

那個時候,老魏家有一個家境殷實的遠房親戚,住在中牟縣的姚家鎮,他們舉家要去南方做買賣,把自家的三十多畝田地,低價佃給魏家。

魏大勇的父母覺得有利可圖,就搬了過去,此後一直在那裏生活。

聽說鬼子已然進入豫東,省府開封城業已陷落,魏大勇特意去信敦促二老返回登封鄉下,暫避兵鋒。

不過他爹娘很快就托人捎來了口信,說地裏的麥子眼看就要成熟了,須得延緩幾日才能收割。

等夏收結束後,他們就會回老家避避風頭,到時候還會順路上山探望一下魏大勇。

魏大勇也曉得,爹娘肯定舍不得丟下地裏的收成。

幸好,他聽說豫省已然大軍雲集,誓要奪回省府。

魏大勇心說既然有這麼多軍隊,能不能奪回省城暫且不論,無論如何總能夠支撐一陣子,至少撐到夏收之後應該沒問題。

萬一前線軍隊抵擋不住吃了敗仗,鬼子一路從打過來,肯定也要一段時間,無論是魏大勇,還是他的爹娘,都有充足的時間做出反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