朱佑洹這才注意到她,她跑過來,仔仔細細趴在地上撿散落的東西,她道:“娘娘珍重這些,可別讓她發現掉了,不然她得難過好久。”
朱佑洹沒應聲,薔兒抬起頭來,隻見朱佑洹滿眼通紅,形似嗜血的獅子,他蹲在她身邊,低聲道:“把你知道的事,都告訴我。”
薔兒比他大好多歲,但仍恐懼他的氣場,她一邊撿胎發,邊道:“婢子什麼都不知道。”
“我讓你,你就。”
薔兒猶豫一下,迅速撿完地上散落的東西,蓋好盒子之後,道:“請太子隨奴婢過來。”
接下來的時刻,朱佑洹從頭至尾都緊繃著一根弦,他的神經已經脆弱到任何饒一句重話都可能把它扯斷,他在聽,時而恨不得掐死親生父母,時而想跪在他們腳下懺悔,時而想引頸自戮,最後的最後,他徹底平靜了。
提著酒回到乾清宮時,沒有任何一個人發現他的異樣,薔兒默不作聲,放下酒後就站到萬貞兒身後。
“怎麼去了這麼久?”萬貞兒問,她笑吟吟道:“把我的酒興都破壞了,你們多飲幾杯吧,我不奉陪了!”
朱佑洹露出誠惶誠恐的表情,他解釋道:“路上遇到零事,耽擱了,打擾母後的興致,實是兒子的不是。”
“無妨,坐下話吧,今是家宴,玩得開心點。”她轉過頭,露出慈祥溫柔的笑,問談允賢道:“談姑娘,能飲酒嗎?”
談允賢迅速給了肯定答複,她便讓人給談允賢斟酒,她道:“今後,洹兒就多由你照料了,我沒陪他長大,不上什麼,隻盼你們以後都好好的吧!”
朱佑洹不看她們,一杯又一杯悶酒下肚,他的臉被灼燒得紅通通的。
“洹兒!”朱見深叫,朱佑洹恍若未聞,萬貞兒覺察到異樣,壓下疑惑,對談允賢道:“不用拘束,隻當自家一般。”
談允賢欲朱佑洹相識多年,也感覺到他今夜的不同,他好像裝了滿腹心事,想發瘋,想擺脫,但礙於身份又不得不壓抑著,她擔憂的看著他。
宴會結束後,這種感覺更加明顯,朱佑洹撇下她,推開宮人,自己搖搖擺擺的往禦花園而去,她不放心,跟著他過去。
“啊!為什麼!為什麼!”無人之處,朱佑洹肆意發泄內心的痛苦,他捂頭大叫:“從到大,你們無視我!輕蔑我!到現在都是為了我!嗬!多好笑!”他把花盆都踢碎了,談允賢也心疼,為他而哭泣。
“你們!你們害我害得好苦!”
“嗬,父皇,母後,弟弟?嗬,你們一個個,等著吧!你們害了我那麼久!接下來,該償債了!”
談允賢到底還是個單純的姑娘,聽到這話迅速跑過去抱住他,她哭道:“洹郎,別難過,你有我呢!”
她覺著她懷裏的朱佑洹虎軀一震,她更加心疼,道:“我不知道你在傷心難過什麼,你出來,我或許不能替你分憂,但也能消減你的一份痛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