回家不久後,史湘雲聽到寶玉的玉被情僧送回去了,她自然喜聞樂見,一連幾天都笑意滿營,黛玉以為是她的功勞,特意讓人上門送了不少禮。
胎兒的月份尚淺,但在張夫人的關懷下,她過上了清閑暢快的養胎生涯,身子一天天變圓,倒有幾分膚白勝雪、珠圓玉潤的感覺,馮紫英倒十分喜歡她溫軟的身子,時不時要捏捏她的手臂。
一回兩回倒不算什麼,但他捏得多了,就讓史湘雲產生了一種錯覺,仿佛她是被圈養的豬,馮紫英捏她的手臂就是想要看看投喂後的效果,等養肥了就殺……
這回,他下朝回家時,仍作勢要揉揉她的肉,她忙摟著肚子躲到床尾,警惕地盯著他,道:“整天又揉又捏,心裏有什麼成算?快說!”
馮紫英一臉莫名,詫異地笑道:“你身子軟得很,捏一捏,感覺什麼煩惱愁怨都消了。”
聽這話史湘雲安心了一點,靠他近了點,嘀咕道:“往日沒見你膩,上朝下朝都要湊上來。”說完這個,她又疑惑道:“你可是太累了?”
“非也。”
馮紫英猶豫一瞬,試探地問道:“若世子上門做客,你肯見他麼?”
“世子?”史湘雲的腦袋一時轉不過彎,馮紫英補充道:“忠順王府。”
史湘雲立即想到忠順王的大兒子——水華,她瞥他,不悅道:“他怎會到府上做客呢?你請他?”
“不隻是他。”馮紫英上前,握住她的手,說道:“還有他們府上的小戲子琪官、衛小侯爺、寶玉……”
“你要辦大宴?”說完這話,史湘雲馬上記起再過不久便是他的誕辰,這些時日她過得混混沌沌的,竟然把這事都忘了,連他的生辰禮都沒備好呢,一想,她心有愧疚,虛摟住他,道:“要辦就辦吧,隻是我身子不便,做不了事。”
她仰起頭,道:“水華必請不可麼?”
他臉帶為難之色,史湘雲蹙眉,說道:“你是最最嫉惡如仇的人,我還不認得你?要原諒他先前的輕薄,於你說比登天還難,這回怎麼請他過來了?不怕他砸了你的生辰宴麼?”
她目光如炬,挺直腰板,道:“還是說,你們背地裏做了什麼見不得人的勾當,他給你讓了大利,你投桃報李,要臣服於他?”
“越說越沒邊兒了。”馮紫英哂笑,揉揉她的臉,緩解她的憂慮,道:“我自不會讓你為難。”
史湘雲沒被他一兩句話糊弄過去,她心裏憂愁不解,道:“你最近是什麼樣的,我都看在眼裏,是不是吏部出了什麼事?還是有別的禍事?”
“沒出大事,隻是現在時局艱難,有時不大開心罷了。”
他並不敢說出真相,不敢說自己在水鏡庵打了水華,不敢說自己丟了荷囊被他留下當把柄……這幾日他都在想對付水華的法子,不想連累家人,誰知孕婦敏感,輕易就覺察出他的不對勁。
他感動的同時又有幾分歉疚。
上一世馮家與忠順王府沒有太大交集,不過,在四大家族倒台時,忠順王順便踩上了一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