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的話未說完,他的臉色便沉了下來啊——他還以為她是想明白了,知道該留在哪裏了!他本想讓她吃吃苦頭,然後就……就……
但是她的這句話,像是一盆冰水當頭淋下,讓炎鈺的心冷到了極點:原來,連這般“報複”她,也隻不過是他的自作多情而已!
自嘲一笑,他冷厲的紫瞳對上她,淡淡地開口:“本尊和她,沒有半點情分。”
一句話,截斷了蘇芸後麵所有的話,讓她沒有任何開口的理由。
修長的手指拂過她的手腕,決絕地將她扯住他衣襟的手拽下來,漠然補充:“徒兒,你該學著明白,在本尊麵前,什麼事是你可以做的,什麼事是你不能做的……”
若是她的心中無他,那他隻能盡量克製自己將她當成普通的徒弟對待,也就不再放任她如此的一次次冒犯。
說完,轉身作勢便要離開。
“等一等!”蘇芸拉住他,為難地蹙眉,沉默了一下,態度終於軟化了下來,“算我求你,幫幫忙吧……”
這是翌雪唯一的心願了。
生前,她不能滿足她;死後,她一定幫她求過來。
“那……你給本尊一個幫你的理由如何?”炎鈺挑眉微笑,看著她局促的反應,臉色稍稍好看了一些。
“理由?”蘇芸一震,前前後後思量了一個遍,心中不由地煩躁——她能將翌雪喜歡炎鈺的理由說出來嗎?明明知道炎鈺不喜歡她,這樣說出來,豈不是對翌雪的二次侮辱?!
“連你都找不到理由,本尊為何要……”他不緊不慢地開口。
“誰說的!我有理由!”蘇芸倏地出聲,打斷炎鈺的話,焦躁的眼神在他身上遊移,正好看到了他掛在脖子上的那塊火玉,脫口而出,“這個還是我幫你找到的!你算是欠我一個人情對不對?你要還的!”
第一次這樣將人情債掛在嘴邊,蘇芸顧不上這種行為是多麼“不要臉”,直接將壓力施加在炎鈺身上,抬頭等著他的反應。
“確實,這是你給本尊找到的……”炎鈺淡淡地呢喃,想起皇陵中的事情,紫色的眸中不由地閃過一片柔軟,突然揚手,將脖子上的火玉摘下,“本尊是該一輩子記著才是……”
他的反應讓蘇芸錯愕了一下,還沒有弄清楚他的意思,便看到他突然掏出腰間的匕首,朝著火玉刺過去——
金屬和玉佩摩擦發出刺耳的聲音,炎鈺的手上下翻飛,迅速地在火玉上留下道道劃痕。蘇芸不知道他在劃什麼,隻看到火玉像是憤怒般地發出駭人的紅光,如同燒紅的烙鐵,似乎灼痛了他的手心。
“你幹什麼啊!”蘇芸著急地上前去拉他,甚至都聞到了皮肉燒焦的味道,讓她不由心驚——他瘋了嗎?還是他不要命了?
“好了。”他突然停下,將已經被熏得帶著黑色,頭部已經融掉的匕首往地上一扔,徒留手心的那塊火玉,自言自語般地低喃,“這樣,本尊便會一直記得……”
蘇芸錯愕地張了張嘴,看了他一眼,然後又低頭朝著他手中看了一眼,瞬間愣住了——火玉的紅光漸漸褪去,上麵明顯被刻上了一個“瞳”字,生平第一次,她覺得那個字的筆畫那麼多,那麼繁瑣……
而他托著火玉的手心上,已經被燙紅了一大塊,皮肉都微微掀起,慘不忍睹。在火玉上刻字,確實不是那麼容易的!
“你……”蘇芸的嘴巴張了張,朝著炎鈺的手中指了指,“幹嘛要刻……唉,算了,先包紮一下吧!”
麵對這種瘋狂的人,她無語地撇了撇嘴,知道所有的爭論都隻是徒勞,還不如握手言和好好說話來得實在。
“我沒說一定要你記得這份人情,畢竟你在皇陵裏也救過我。”蘇芸喃喃地開口,不顧自己依舊渾身濕漉漉的模樣,到旁邊找了一塊幹淨的白布過來,示意他抬手,“我沒有以此要挾你的意思,隻是想請你去完成翌雪的遺願……”
她不喜歡要挾,也不希望和炎鈺站在對立麵。通過在皇陵中的相處,她得知了關於炎鈺的所有故事,她明白他的為難和他這麼多年的痛,所以她希望——她能做了解他的朋友!
可是他的態度……不能做朋友嗎?
炎鈺不做聲,任憑她將火玉從他手上拿下,然後清理了一下他的傷口,用白布纏在他的手上,目光淡淡地越過她的頭頂,心中的酸澀越發強烈:要是時間能一直停留在此刻,該有多好……
心雖痛,卻能證明它是存在的。
“算我求你……”將傷口包紮好,係上最後一個結,蘇芸咬牙開口,叫出了那一聲,“師父……可以嗎?”
炎鈺的心怔了怔——師父?此刻的一聲師父,是一劑清醒劑,點明彼此的身份,劃開距離。他們,隻是師徒而已。
“去換身衣服吧。”他將手抽回來,淡淡地交代,然後轉身走向門口。
“師父!”蘇芸豁出去了!認就認了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