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湘王為何要將此物當作滇州的特產帶來京城?
且能分到他們鎮國公府手裏,料想帶的還不少,這不合時令之物,單是路上的儲放便十分費勁。
若說是為了顯擺吧,這品相也著實沒什麼可拿來顯擺的,到底宮中不是其它地方,不可能沒見過真正品相好的果子。
許明意握著果子,湊到麵前輕輕嗅了嗅,清新果香撲鼻——哪怕心知自己似乎太過多疑看,但她還是忍不住思索著。
此時,阿珠從外麵走了進來。
“姑娘。”阿珠行了一禮,道:“蔡姑娘來同姑娘辭別了。”
許明意點頭道:“將人請進來。”
今日是蔡錦動身去雲瑤書院的日子——
蔡錦走進來時,麵上含著笑意,一身薑黃色寬大羅衫,發髻梳得簡單利落,其上隻用了一對素銀梅花釵。
這打扮雖是過分素淨了,卻反倒叫許明意覺得眼前一亮,尤其是對方眉眼間的熠熠神采。
她不由想到初次見蔡錦時的情形,那時對方想方設法接近她二叔,瞧著溫柔小意,逢迎討好,卻像是穿著不合身的衣裳那般束手束腳。
此時她麵前的蔡錦,則同那時判若兩人了。
且叫人不禁覺得——這似乎才是她原本該有的模樣。
所以,人活在世,擺對位置,方能得自在。
“臨行之際,特做了些點心,來同姑娘辭行。”蔡錦笑著將手中的食盒遞向阿葵。
阿葵接了過來,心道:蔡姑娘倒也不必這般客氣的……
“我也給蔡姑娘準備了一些東西。”許明意說話間,示意阿葵取來。
不多時,阿葵便捧了一隻沉甸甸的匣子到蔡錦麵前。
蔡錦一時有些猶豫:“這些時日在貴府叨擾,許姑娘已幫了我太多,倘若是貴重之物,蔡錦便當真不能再收了。”
“算不得貴重,不過是些尋常筆墨,蔡姑娘此行去雲瑤書院任先生之職,送些文房之物圖個相襯罷了。”
聽得女孩子這般講,蔡錦方才放心收下:“如此便多謝姑娘相贈了。”
她必會好生珍放著。
“此去雲瑤書院,願蔡姑娘自在如意。”
聽得這句話,蔡錦捧著匣子向女孩子施禮,道:“也願許姑娘順心康泰,萬事順遂。”
許明意點頭,眼中有淡淡笑意:“那便借蔡姑娘吉言了。”
蔡錦本想就此告辭,直起身之際,輕輕嗅了嗅屋內的果香,不由問道:“這似乎是……檸果的香氣?”
“嗯,前些日子宮裏賞下來的。”許明意說著,便吩咐阿葵:“給蔡姑娘帶些去書院。”
蔡錦趕忙笑著道:“不必不必,我隻是聞著像是幼年時曾聞過的香氣,這才多問了一句——幼時隨祖父在江南時,家中知從哪裏得來了兩株幼苗,便栽種在了後院園子裏,如此種了幾年,待結果時,我們姊妹便拿來寫字傳信鬧著玩兒,這些趣事我倒一直都還記著。”
“寫字?”許明意半是覺得新奇,半是被勾起了猜測:“這果子還能拿來寫字?”
這又不是如鳳仙花那般可以拿來做染料的東西,怎能寫得出字來呢?
莫非是用果皮?
“是拿這果子擠出汁兒來,濾得幹幹淨淨,蘸在筆上當作墨汁來用。”
竟還不是果皮嗎?
許明意聽得愈發疑惑了:“這當真能寫出字來?”
即便是寫上去了,想來也隻是留下些許濕痕罷了,待風幹了去,還能留下什麼嗎?
蔡錦拿說趣事的語氣講著:“有趣便有趣在這兒了,晾幹之後是瞧不出什麼來的,但若將紙張放在熏籠上烤一烤,其上的字跡便會顯現出來,且可留存許久。”
許明意腦海中猶如頃刻間掀起了波瀾,喃喃著問道:“當真如此嗎……”
“不知用過多少遍的法子了。”蔡錦笑著道:“倒忘了是哪個姐姐最先鼓搗出來的了,隻記得那時常拿來相互作畫寫信。”
許明意微微握緊了手指。