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說到此處,麵色已有些凝重:“這占姑娘不知是有什麼依據,還是當真瘋了,竟在流放的途中哭罵著說,定是她兄長害死了她母親,省得日後誤他官途……說她兄長是想趁著其父乃是戴罪之身被斬首而亡,有一兩分理由不必守滿孝期,一並早早混淆過去!”
這次人群中徹底炸開了鍋。
“這可是弑母!”
男人趕忙擺手道:“這話可不能亂說,都是那占家姑娘講的,咱們沒有證據,隻聽一聽便好,可千萬別傳揚出去!”
“此事如此可疑,還不叫人猜一猜了?”
“就是……若連失憶之事都是假的,當初母親病重也不曾現身,便足可見其毫無孝心可言!這樣的人,能幹出如此惡毒之事那也不奇怪了!”
有不少代入感強的,已經聽得上了頭。
試想一想,這占家姑娘先是被自家兄長擺了一道,緊接著死了親娘,偏偏這位兄長還被聖旨褒獎當了官——換誰誰不瘋?
且占家姑娘這麼一瘋,愈發顯得這些事情是真的了!
這不就前後呼應連貫上了嗎?
有人甩了甩手,簡單粗暴地給予了總結。
“先前還有好些文人替其賦詩呢……”
這下怕是臉都要被打腫了,且得連夜召回詩作焚毀吧?
眾人議論間,有人忍不住唾罵起來。
“死者為大……”
“是啊,屍首還在這兒呢,也不怕夜裏做噩夢?”
眾人想想也是。
於是便有人提議要罵不如去前麵的茶館裏去罵,還能邊喝茶潤嗓子。
這麼一合計,便都三三兩兩地散去了。
而隨著人群一同散去的,自然還有他們口中的消息。
很快,此事便在城中四下傳開了。
占雲竹的屍身被抬回了衙門驗看,但已燒得幾乎不剩什麼了,最後也隻能“順應民心”定論為自焚而亡。
同其先前“投河自盡”不同,此番其身死之後,再無半句稱頌惋惜之言,反倒盡是一些不堪的議論與揣測。
消息傳到兵部尚書府中,紀婉悠有著一瞬的怔然。
占雲竹……死了?
就這麼死了嗎?
短暫的失神之後,女孩子冷笑一聲,緩聲道:“還真是報應。”
但她並不認為對方會是自焚。
這樣的人,想方設法保命還來不及,怎麼可能會舍得自我了斷?
思來想去,隻有一個答案——必是哪位英雄做好事未留名了。
想到這兒,紀婉悠腦海裏不由閃過了一道少女的身影。
會是許姑娘嗎?
她細細回憶了許家姑娘在數次提起占雲竹時的態度與眼神,不禁覺得極有可能。
但這個猜測,她隻管埋在心底便好,絕不能同任何人提起,也不必向許姑娘多做詢問。
“怎麼不往下說了?外麵是怎麼罵他的,接著說。”紀婉悠端起一盞茶,向丫鬟催促道。
丫鬟正處於驚詫之中:她家姑娘……為何會如此平靜?
且平靜之餘,似乎還有幾分愉悅之感?
再有方才那句……“還真是報應”?