直到出發那天,師父都沒有再出現過,我不知道他去幹什麼了。這老頭兒,總是忽然來,又忽然走,毫無緣由,不愧為當世最隱秘的俠客。於是,每夜我獨自對著秘籍修習無邪劍譜和逍遙心法,自覺內力快速增長,劍術也進步神速。因為這個劍譜,也為了效仿師父,更為了紀念師父被刺的鞋,我給自己的劍也取了個響亮的名字——無邪!想來有一天我也能禦此無邪之劍飛行,仗此無邪之劍走天涯,那必是風光無限。
晃眼間到了出發的日子,早秋的天總是給人一種清爽感,尤其是經過昨夜的雨。一早起來,滿地落葉桂樹飄香,天高雲淡秋風送爽。劉湛挑好的護衛團個個扮作隨從模樣,早早整理好行裝,車輛排好,待我發令隨時出發。湯珈铖得了聖旨,正大光明的跟我去“遊玩”,還是很開心的。一早就神清氣爽的到了王府,仍是一身淺色學士服裝扮,跟劉湛在馬車前手舞足蹈的聊著什麼,激動的扇子都要被他搖壞了。馮氏兄弟一直在馬車裏坐著,任憑湯珈铖調笑都未曾下來一步,也是謹慎的很。
逛夠整個王府,我隻帶了無邪、師父給的書和母後給的玉。一身白色綢鍛便服,頭發以同樣的錦緞束起,腰係淡藍色腰帶,腳踩方頭薄底快靴,從頭到腳都是方便出行的裝束。自從開始練劍,我就漸漸換去書生裝扮,總是一身便服出行。劉湛等人看我,開始也有所疑問,但後來漸漸習慣,也從沒敢問過。
想到母後肯定會遣人來送,我就抱劍靠在王府大門的柱子上等。果不其然,臨出發前張公公帶了幾個宮女太監前來。說母後讓他們送來各色糕點、水果和手爐蓋毯等雜物,以備路上短缺。並反複叮囑我安生在封地呆著,不要囂張惹是非。哎,還當我是個孩子......送走章公公,卯時一刻我們準時出發,一行人扮作商人模樣,浩浩蕩蕩一字排開。我的車在最前麵,湯珈铖和馮氏兄弟依次在排在後麵,最後麵是幾輛裝行李的車,劉湛等人騎馬跟著。
幾日下來,曉行夜宿,走走停停,未見差池,不覺到了郯城。天色已近黃昏,劉湛派人在城裏提前訂好了當地最大的客棧,並安排護衛把手,我們到後洗脫風塵準備休息。按照平常的習慣,我麵窗而立,準備練功。抬頭卻見對麵的屋脊上有人蜷腿坐著獨自飲酒,仔細一看是馮陸離。於是披了件藍色鬥篷,憑窗一躍,持劍飛赴屋頂。
“向來端莊嚴謹的馮兄,今日何故獨自在此飲酒?”我笑問道。
馮陸離見我持劍上來,兀自飲了一口酒回道:“向來文氣儒雅的彭兄,如今不也是舞劍弄槍麼。”然後遞過來一瓶酒問道:“要不要嚐嚐?”
“陪你便是。”我接過他遞的酒,收起劍,就勢坐下。喝了一口酒,入口辛辣凜冽,馥鬱之氣直搗脘腹,細品又回甘甜綿長唇齒留香,不禁感慨道:“好酒啊!”細看瓶身,乃粗製陶色瓷瓶,上書“蘭陵王”。
“此乃郯城名酒。郯城之地乃我國糧倉,因富產糧食,所以釀酒也成了當地絕技。此蘭陵王酒已有數百年的曆史,今日到此理應嚐嚐。”馮陸離給我介紹。“此酒就像當地人的性格,豪爽不羈,又粗中有細。”
“沒想到馮兄不僅武功超凡,還多聞廣誌呢!”我笑道,“隻是不知馮兄有何心事煩擾,不妨說來聽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