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想必韓哥的先生一定是位大文豪。”
“嗯,程安大師,是我的書法老師。”
“程安大師我知道,他的書法的確很讚,我記得五年前吧,他寫的一本字帖,還曾被拍賣出三百萬的高價。”
“嗯。”
“可惜老爺子已經仙逝了,沒能有幸拜見。”宋瓷一手鋼筆字寫的很好,尤其是瘦金體,但她卻不太擅長毛筆字。
“先生走的很安詳,人老了,終歸是要離開的。”韓湛看得很開,他告訴宋瓷:“你旁邊就有個書法大家,你想學的話,我教你。”
“可別。”宋瓷俏皮一笑,:“我怕學會了徒弟餓死了師傅。”
“那就看你本事了。”
話間,韓湛將那張寫好的對聯放在一旁用一塊擱筆架壓住,讓它晾幹。他又在另一張紙上,寫上‘風調雨順頌華年’。
寫橫批前,韓湛問宋瓷:“橫批寫什麼?”
宋瓷淺笑,“還能是什麼,國泰民安唄。”
“嗯,你嘴巴最靈了,就聽你的。”
韓湛寫下國泰民安四個字,然後就放下了毛筆。他開始戴假肢,邊戴邊:“瓷寶,我們家的對聯就交給你了,這一副等會兒帶到半山別墅去。”
“好。”
宋瓷毛筆字置寫得不精,卻不是不會寫。韓湛站在一旁,看見宋瓷在上聯寫到——
山好水好媳婦好。
他挑眉,沒有阻止宋瓷的發揮,心宋瓷的毛筆字看著倒也像那麼回事。
下聯,宋瓷寫到——
生銀生金生千金。
橫批——
宋瓷會生。
韓湛看完,默默鼓掌,“寫得好!”
宋瓷也學韓湛,將對聯放在書架上找東西壓著晾幹。
等對聯一幹,宋瓷就把自己寫的對聯,迫不及待地貼到了大門前。她之所以這麼大膽,也是清楚這房子獨家獨戶沒有別人會看見,要真有人會來,宋瓷就不會把它們貼門口了。
沒吃午飯,兩口便帶著對聯和昨購買的一些日用品,去了半山別墅。
路過程家老宅的時候,宋瓷望著窗外的程家,心思飛遠了。程家過年很隆重,也很講規矩的。宋瓷在程家過了五六個年,沒有哪一個年是輕鬆愉快的。
韓湛見她在看程家的大門,他騰出一隻手按住宋瓷的腦袋,把她臉頰拔正,讓她望著前麵的森林。“看別人家做什麼,看你自己家。”
宋瓷盯著半山別墅她的家,笑了起來。
老爺子早早就起來了,鍾不悔雖然去兒子那裏過年了,但兩個保衛還守在他的身邊。半山別墅的院子打掃得幹淨,屋簷下掛上了紅燈籠。
宋瓷從車上一下來,就聞到了一陣飯菜香味。
聽到車聲,韓翱宇從屋裏走出來。他穿著一件軍綠色的長大衣,戴著一頂禦寒的**帽,跟任何一個村裏的老大爺沒區別。宋瓷懷疑韓家是開軍大衣批發廠的,同樣的大衣,韓湛也有幾件。
韓翱宇見韓湛來,對他:“就等你的對聯了。”
“帶來了。”
韓湛和宋瓷將對聯貼好,韓翱宇盯著國泰民安四個字,他眼神變得追憶起來。他們這一生,經曆了許多動蕩時期,‘國泰民安’是他一輩子的理想。
有些人死在動蕩的歲月中,有些人熬過動蕩盼來和平歲月,有些人生在和平年代卻妄想策劃一場災難。隻有過過顛沛流離生活的人,才知道國泰民安四個字的可貴。
韓翱宇大笑著拍了拍韓湛的肩膀,他:“湛湛啊,你們這一輩人沒吃過我們吃的苦,但你得記著,下興亡匹夫有責!你今是高高在上的總裁,但別忘了,你是從村裏走出來的,你的外公是農民的兒子。”
“你更要明白一個道理,中國出了個世界首富,與世界首富出自中國,是完全不同的含義。不是上陣殺敵保衛國家才是精忠報國,帶著民眾共同走向富裕,何嚐不是精忠報國?”
韓湛虛心地聽著,他能明白外公的用心良苦,盯著外公越來越年邁蒼老的麵龐,韓湛心裏一軟,他告訴韓翱宇:“外公,你放心,我永遠都會記著,我是一個中國人。”
韓翱宇望著比自己高了半個頭的外孫,欣慰地點零頭。
“啊,我鍋裏還燉著豬蹄子,我去看看。宋丫頭,你跟湛湛也來幫忙。”
“好。”
看著外公的背影,宋瓷蹙起眉頭,她:“聽鍾叔,外公這個月睡眠質量下降了很多。”老人家,一旦開始睡不著覺,身體健康就會大打折扣。
韓翱宇已經八十多歲了,他的生命大概也快要走到盡頭了。他今的這些話,何嚐不是在交代遺言呢?
鍾不悔會定期跟韓湛彙報老爺子的生活作息變化,外公的身體大不如從前,韓湛又怎會不清楚呢?“走吧,我們去幫他準備團年飯。”
“好。”
這頓團年飯,他們一共做了十二道菜。韓翱宇是個很講究的老頭子,他做的都是傳統的春節必做的菜式,宋瓷盯著滿桌大魚大肉,心裏觸動很深。
她給自己倒了一杯椰汁,給韓翱宇倒了半杯葡萄酒。“來,外公,宋瓷祝外公新的一年身體健康!”
韓翱宇擺擺手,“而我是快不行了。”一般的老人,很忌諱在團年飯桌上這種話,但韓翱宇是個看得開的人,他指著宋瓷的肚子,:“我就盼著哦,今年能看一眼你們的孩子!”
宋瓷愣了愣,然後笑著:“我爭取!”
韓翱宇哈哈大笑。
三人吃了團年飯,韓翱宇給了宋瓷一把車鑰匙。
宋瓷一臉懵逼,心想外公是打算給她送部車當做新年禮物?心裏這麼想著,就聽到韓翱宇:“宋丫頭,你去把車打開,有驚喜。”
宋瓷抱著一份期待之心,跑去車庫把老爺子那輛翱宇一號的後備廂打開。當看到後備箱的東西後,宋瓷趕緊將韓湛叫了過來。
“韓哥韓哥,快來!”
韓湛以為出了什麼事,他鞋子都沒換,就穿著拖鞋跑到了車庫。看見後備箱裏堆放滿聊煙花,韓湛有些無奈,“就這個?”
“我都多少年沒玩過了,自從城市裏禁煙火後,我就沒玩了。”
宋瓷趕緊招呼韓湛一起將焰火搬到院子裏,他們把煙花擺成了心形。宋瓷讓韓湛將引火線拉出來,她拿著一把打火機,走上前去就點燃了一個。
宋瓷膽子很大,點了一個就去點第二個,韓湛一旁膽戰心驚地看著,生怕宋瓷會被煙花山。但宋瓷一向運氣好,把煙花全部點燃也沒受傷。
宋瓷跑到韓湛的身旁,跟他一起仰頭觀賞煙花盛開的模樣。
韓翱宇站在房間的窗戶後麵,盯著院子裏的外孫和外孫媳婦,臉上表情很慈愛。終於,他的湛湛也有人疼愛了,他可以安心了。
這是宋瓷韓湛第一次在半山別墅留宿,被單都換了新的,房子裏也很安靜,但宋瓷還是有些不習慣,她跟韓湛了很久的話,過了十二點還沒有睡意。
韓湛見宋瓷精神狀態還不錯,就問她:“不想睡?”
“睡不著啊。”
聞言,韓湛突然翻了個身,壓在了她的身上。“你今要生個千金。”
宋瓷:“生個女兒不挺好?”
“是不錯...”手指在宋瓷的肩膀上按了幾下,韓湛暗示宋瓷:“挺冷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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大年初一的早上,宋瓷睡飽了起床,一下樓便看見韓湛坐在院子裏的木凳上,手裏拿著一把刀,正在劈竹子。宋瓷走過去看了看,沒瞧出韓湛是在做什麼。
“你在做什麼?”
韓湛:“沒事做,打算編個嬰兒床。”
“你還會做嬰兒床?”
“應該不難。”
韓湛做就做,一整都在弄那玩意兒。宋瓷沒事做,就待在書房裏看書,發現韓湛以前也看金庸老先生的書,宋瓷翻開一本空八部,就看到第一頁壓著一張已經有些泛黃的紙,上麵記錄著韓湛對這本書的個人觀點。
韓湛寫到——
段譽此人,用一個字可以形容——渣。
他是我所見過的最花心的男人,見一個愛一個,這樣的男人,我外婆一把鐵鏟能打死一群。
宋瓷看得忍俊不禁。
看不出來,時候的韓湛竟然這麼可愛。她對書架上的全然失去了興趣,倒是對韓湛的批注產生了興趣。
宋瓷連著看了好幾本,被逗得不停地笑,到後麵肚子都有些疼。
連續看了六七篇批準,宋瓷又抽出一本冊子,一打開,就被裏麵的照片給嚇到了。準確的,嚇到宋瓷的是圖片上那個孩子的眼睛。
孩子的眼睛,就像是毒蛇一樣陰鷙寒冷,被他用陰沉沉的視線盯著,宋瓷渾身血液都冷卻下來。
她緩了口氣,才敢低頭仔細打量圖片上的孩子。
那是一個沒穿上衣的男孩,男孩坐在床上,手臂上全都是針孔,密密麻麻,像是螞蟻粘附在上麵,有的還結疤了。
這得多畜生,才能這樣對一孩子!
照片下麵還壓著幾張照片,都是同一個主人公,每一張照片上,主人公身上都帶著傷痕。宋瓷模糊猜出這個饒身份來,她的心要痛炸了。
圖片的下麵,是病例信息單,因為時隔太久,病曆單上都有了蟲咬的口子。
病人:韓湛。
年齡:6歲+
病情:因常年被注射多鍾毒素,病人精神失常且身體發育不良,有自殺自虐傾向,初步判斷患有重度抑鬱症和自閉症...
宋瓷嚇得直接將病例冊關上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