秋狩是在西郊。
陪同在宋錦書身邊的是世家子弟。
秋日裏的陽光沉沉的,總像是沃在陰雲裏浮不上來似的。
宋北城坐在首位上,舉目看著宋錦書被眾星拱月的,進了樹林,皺了皺眉。
梁之與被一群朝臣包圍著,聽著他們不吝讚賞的誇著自己外孫女,心裏也頗是鬱悶。
但沒有辦法,這回是錦書親自要求的,平時看她跟她娘似的總樂嗬嗬的,但其實,錦書這孩子,心裏總像是藏著什麼事兒似的。
唉,梁之與心裏又開始惱恨起宋景淮來,他好好的閨女,跟他一生,生下的孩子,都是這樣陰沉的性子。
*
宋錦書自從進了宮,成了長公主,便鮮少跟世家子弟聚在一道過了。
現如今大家長大了,也不像兒時那般幼稚,雖是愛慕宋錦書,卻很會藏著自己的心思,免得讓宋錦書更看不上。
曾經被宋錦書騙了東西的禦史大人家的孫子也長大了,宋錦書還記得他的名字,陸勉。
宋錦書一身潔白騎馬裝,騎著棕紅馬駒,慢悠悠地在林子裏閑逛,世家公子們也跟著她閑逛。
宋北城在馬車上對宋錦書過,如今世家子弟當中,唯有三位公子有些風骨,太尉嫡孫劉經年,禦史嫡孫陸勉,鎮西將軍長子呂宿。
陸勉年少中舉,如今在朝堂上已是正三品禮部尚書。
京中待字閨中的姐,有許多暗暗愛慕的。
宋錦書想到這裏,便有了些興致,看著隨行眾人,也分不出哪位是陸勉,隻道,“你們若是覺得跟本宮在一處拘束的,盡管去打獵罷。”
此話一出,幾位少年皆麵麵相覷。
“哪有讓公主一個人待在荒郊野嶺的道理?”
“是啊是啊,咱們都圍著公主,免得讓公主受了野獸侵害。”
宋錦書淺淺笑了笑,“無妨,從獵場行至這裏,諸位公子都未曾過什麼話,想來是覺得無趣了。”
這話...真是難接...
有一位生聲音清朗,道:“臣等侍奉公主在身側,禮儀為重,公主並未話,我等如何敢冒犯。”
宋錦書眼睛彎了彎,“你生的有些眼熟,是以前見過的嗎?”
那位生長得眉清目秀,舉止文雅,語氣間謙遜有禮,話滴水不漏,讓人挑不出錯處來,“公主金枝玉葉,想來是忘記了,臣等都是公主幼時國子監的學伴。”
宋錦書拉長聲音“哦”了一聲,似是恍然大悟,側首又看了他兩眼,眉間含笑,“但是本宮見著你,卻像是更加麵善一些,你叫...?”
“微臣陸勉。”
宋錦書點點頭,意料之中,“本宮記得你的,兒時你最得本宮的心思,拿了糖果來給本宮吃,比尋常人都像是多了三竅玲瓏心呢。”
著捂著嘴笑。
陸燼的臉漲紅,尋常在朝堂上跟別人據理力爭的嘴一時竟什麼話都不出來。
宋錦書看著他這樣子心下好笑,故意起了心思逗他,“本宮幼時還常收到陸大人送的朱釵呢,陸大人可還記得?”
“微臣...記得...”
這話得頗不容易。
宋錦書看著身邊其餘的世家公子,“你們都叫什麼?本宮似乎是都沒有印象了。”
“臣劉經年。”
“臣呂宿。”
“臣趙子山。”
“......”
宋錦書記性雖好,對於不太上心的事兒卻一向是記不住的,於是到最後也隻記得最先得那幾個人名兒。
忽然想到了什麼,指了指最先話的幾位,“你們與我皇兄新封的幾位皇嫂都是同樣的姓氏......”
劉經年生的壯實,一手拉著馬繩,一手握著馬鞭,背後還有一副箭筒,笑得開朗,“我們幾個便是幾位娘娘在府裏頭的哥哥弟弟們。”
宋錦書恍然,“竟是這樣的巧,”著又笑,“幾位嫂嫂都是賢惠大方的,家中的哥哥弟弟也都是京中佼佼。”
呂宿生的很有文弱書生的模樣,“公主謬讚了。”
前麵出現了三條路,宋錦書歪了歪頭,眼中劃過狡黠,“這樣,咱們來玩一場遊戲,全都下馬。”
著自己身子一跨,率先翻身下了這匹棕紅色的馬駒,看著眾位公子跟著下馬,她一邊定下規則,“本宮在這三條道路上選擇一條道路走,你們用黑色寬帶蒙住眼,都不許看,等本宮走遠了,侍衛們自會放你們也選一條道路。本宮想看看,上注定,本宮與誰有緣分。”
宋錦書踢了踢地上的落葉,吩咐侍衛在他們麵前不停發出聲音,不讓他們聽見自己的腳步聲。
劉經年舉目看了看,提醒道,“公主,此舉實在不妥當,此三條道路,皆有野獸出沒,公主不如安排幾位侍衛陪著公主一道走。如此臣等才肯放下心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