靜!整個世界太安靜了。
耳邊的哭鬧聲瞬間就被淹沒了,曹青槐努力地睜大眼睛,卻發現入目一片黑色,什麼也看不見。
發生了什麼?孩子!她的孩子!
曹青槐心中一疼,就要掙紮地起身,卻怎麼也動不了。那些沙匪來去匆匆,心狠手辣,她親眼看見自己的兩個孩子命喪刀下,他們隻隔著一道門,就在她要衝出去的時候,狂風席卷著黃沙呼嘯而來,整個地都變成了黑色,什麼也看不見了。
西域的沙暴來就來,沙暴過境,房屋倒塌,死傷無數。
現在的曹青槐就被一根橫梁攔腰壓住了,下身已經沒有了知覺,她隻感覺頭上冰冰涼涼,漸漸地沒有了力氣。
自從柱國將軍顏府被滿門抄斬之後,整個大隋朝就變成了一盤散沙,西域四郡更是一片混亂,各種勢力在此膠著,老百姓苦不堪言。
曹青槐突然就不想動了,腦袋慢慢變得迷糊,她這大半輩子都陷在鄯善的這堆黃沙裏,掙脫不了,最後,終於也要葬身黃沙了,是死亡,也是解脫。
“青槐,青槐!”
誰在叫自己?
曹青槐慢慢睜開眼睛,鄯善的還是那麼藍,就像一伸手就能碰到一樣。
是他!還不如閉眼了好。
“青槐,青槐!我知你不想看見我,但是你看,你看,這是什麼?”吳三郎慌慌張張從懷裏拿出一個魚形匣子。
客從遠方來,遺我雙鯉魚。呼兒烹鯉魚,中有尺素書。
這麼多年,曹青槐都在盼這樣一封信,卻沒有想到自己快死時才收到。
“我去張掖遇到從丹陽來的客商,那冉處在打聽你。”吳三郎趕緊把匣子打開,裏麵是一塊雪白的絹布。
曹青槐還睜著眼睛。
吳三郎快速地掃了一遍,突然整個身子都在顫抖:“二叔,你二叔來的信,是要接你回去!”
二叔!曹青槐已經被大漠的風吹得幹涸的雙眼漸漸染上了水汽,她伸了伸手。
吳三郎趕緊把那塊雪白的絹布放到她的麵前:“是派顏將軍來接你,四月十五日就能到,四月十五日,那就是今日......”
吳三郎話音剛落,就聽到了馬蹄聲。
曹青槐也聽到了。
然後是一個略帶冷清的聲音:“丹陽曹青槐可在此處?”
聽著那個聲音,一滴淚從曹青槐的眼角滑落,然後她緩緩地閉上了眼睛。二叔......
吳三郎突然嚎啕大哭:“青槐,青槐,你醒一醒,他們來接你了,他們來接你了。”
曹青槐的腦袋上一個拳頭大的窟窿,一直汩汩地流著血,把身下的黃沙都染紅了。
聽到青槐兩個字,顏宗燾徑直走向吳三郎,厲聲問道:“曹青槐在何處?”
“此處!”吳三郎抱著曹青槐的屍體已經哭得崩潰。
顏宗燾這才朝吳三郎懷裏的女子看去,骨瘦如柴,麵色黝黑,額頭一個大洞,攔腰壓著一根橫梁,他皺著眉頭:“她是丹陽曹家的曹青槐嗎?”
吳三郎突然大吼一聲:“是,是,是,她就是丹陽曹家的大姐,曹青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