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一章(2 / 2)

能看出賀輕雀已經盡力不讓殷箏回想起上巳節那場血案,可惜她不擅長拐彎抹角,所以效果也聊勝於無。

殷箏安靜地聽完了全部,直到皇後身邊的嬤嬤來叫殷箏,兩人才各自分別。

殷箏帶著過節往回走,她本以為皇後是讓人叫自己回去用飯,結果到了才知道,帝後的午飯還未準備妥當,皇後之所以讓嬤嬤去找殷箏,是因為聞澤每年跟隨聖駕前往岐山的路上,都會有個固定的娛樂項目。

那就是當他被無聊的旅途所折磨時,他就會開始折磨別人。

要知道這次春獵來的文臣武將大多都有一技之長,方便陪皇帝旅途解悶,他們中有的學富五車,擅琴棋書畫,有的力能扛鼎,可百步穿楊。

聞澤就這麼一個個找過去,不拘年齡不拘出身更不拘官職,專挑他們擅長的本領,打著切磋的名義把他們往死裏虐。

沒有本領也無妨,就挑他們手頭上的差事抑或才辦完的差事找他們聊天,從頭聊到尾,總能聊出些貓膩來,任由那些官員再怎麼努力,也總會被他問到滿頭大汗手腳冰涼,更有嚴重的直接便昏了過去。

殷箏聽後很是感慨,聞澤確實是一位文武雙全天賦異稟的儲君,就是腦子有點問題。

“你去哄他,他定會聽的。”皇後滿含希冀地看著殷箏。

皇後和皇帝的性格都是出了名的軟,管不了自己這個兒子,就隻能拜托上輩子將聞澤管得服服帖帖的殷箏了。

——我又不是他娘。

殷箏壓下了幾欲脫口而出的真心話,麵帶忐忑地答應了皇後。

可殷箏並不覺得自己去哄會有用,她想,聞澤不是找人比特長嗎,那就比吧。

於是她問皇後借了一副棋盤,讓過節抱著重重的棋盤,自己拎著兩盒棋子,去找了此刻正在樹下站著的聞澤。

聞澤把自己的快樂建立在別人的痛苦之上,玩了整整一個上午,此刻正有些乏味,想著下午該怎麼打發,結果就看到了朝自己走來的殷箏。

他心底泛起愉悅,正要張口,就見殷箏拎起兩盒棋子,問他:“下棋嗎?”

聞澤挑眉:“輸了別哭。”

不是他看不起殷箏,也不是他覺得女人愛哭,而是早上有個擅棋的文官,男的,同他下棋下到最後哭得跟個被搶了糖的小孩一樣,所以他才會這麼說。

殷箏聽了,輕笑一聲:“這話我說才對。”

殷箏體能不行,騎馬經不住顛簸,射箭也拉不開最輕的弓,音律一道被柳夫子教了許久也不過尋常水平,更不愛詩畫,稍微能入眼的書法還是抄書抄出來的,也就下棋,下得不錯。

一個半時辰後,殷箏贏了兩局,按說這第三局也不用下了,但聞澤堅持下完最後一局,殷箏隻好端著過節送來的午飯,一邊吃,一邊陪他下棋。

又過了一會兒,殷箏吃完了飯,原先臨時布置出來給帝後準備午飯的各式炊具都收拾妥當。

賈圓跑來提醒聞澤:“殿下,咱們要出發了。”

聞澤沒理他,專注地看著棋盤,大有要讓所有人乃至皇帝陛下和皇後娘娘都跟著等這一局棋下完的架勢。

殷箏抬頭看了看一旁麵帶無奈又不敢多說的賈圓,又看了看遠方清澈明媚的天空,無聲歎息,然後用手拂亂了棋盤上的棋子。

“不小心。”殷箏沒甚誠意地說了句,然後在過節的攙扶下站起身,跺了跺有些發麻的雙腿,道:“該走了。”

賈圓瞪大了眼睛,屏住呼吸不敢出聲。

殷箏走了幾步後又回頭,正好和看向她的聞澤四目相對,素淨的臉上揚起一抹少有的璀璨笑顏,用宛若自言自語,實則是個人都能聽到的音量說了句:“沒哭就好。”

聞澤後知後覺:她心情不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