擦黑時分,隻聽得院門打開有人進來,老婆子出得門去,然後是老婆子在低聲下氣些什麼,忽然那男子大聲一句:不識抬舉的東西。顯是怒氣衝衝,接著腳步聲漸重,婆子和一個家丁陪了一個人進房來,又滿麵賠笑的退了出去。
這定是趙孝廉無疑了,隻見趙孝廉微微發福身材,大刺刺往胡床上一坐,跟著老婆子又奉了一杯茶進來,放在孝廉麵前,掩了房門出去。
少婦驚恐的看著男子,忽然雙膝一跪,跪在孝廉跟前,道:“孝廉老爺,求求老爺放了女子,孝廉老爺家大業大,詩禮世家,州內莫不知曉孝廉老爺德高望重,有救死扶傷好生之德,看在先夫稱孝廉老爺一聲叔叔份上,老爺就高抬一下貴手吧,來世做牛做馬相報。”一邊著,一邊淚如雨下。
男子哼了一聲,不置可否,啜了一口茶,開口道:“好歹,左右,話都和你透了,人不知鬼不覺,不傷皮不傷骨,從了老夫不就這麼簡單嗎?你也不用拿話擠我,我既看上了你,也就不顧那些了,實話告訴你,我今剛從知府大人府上赴宴回來,哼,有些事辦起來還不簡單,你還要想想你兒子,隻要從了我,包你和你兒子從此衣食無憂,明白了嗎!”
那婦人嚶嚶掩麵哭泣,又驚又怕又無奈,趙孝廉站起身來,伸手去摸那婦人抖動的肩膀,忽然燈就滅了,夫人輕聲一聲尖叫,孝廉趕忙重新點亮療,忽見燈前不知何時多了一人,全身上下,連臉在內,黑炭似的,隻兩隻眼睛骨碌骨碌的有眼白,孝廉張口欲大叫,喉嚨瞬間被捏住,叫聲就像剛充氣的皮球忽然又被放了氣,癟了回去,不由全身如泥,癱坐在胡床上,隻見那婦人早已委頓在地篩糠般的發抖,那人形黑炭忽低聲粗氣的開口道:“趙誌謙,可認得本尊?”
你你非洲來似的,比昆侖奴還黑上幾分,人家咋認識,趙孝廉抖抖瑟瑟想擠出個字來,黑炭又話了:“想活命,就別出聲,否則劈死你。”人形黑炭手朝身邊的另一張胡床一掌拍去,胡床喀喇一聲散了架,趙誌謙又嚇了一大哆嗦,反倒有零精神,原本以為命沒了,現在聽不開口就可以活命,當下死盯著那黑炭,頭點得雞啄米似的,深怕對方沒看到自己在點頭,隻是不敢開口話,忽見那人形黑炭的雙眼在燈光下金光一閃,妖怪啊,趙孝廉當場人造啤酒就下來了。
“料你也不認識我,我乃雷神,路過越州,昨日魁星老兒找我投訴,有人欺負他弟子,他弟子乃上星宿下凡,狀元宿命,怎容爾等欺負,念你還未做出惡事,饒你狗命,從此善待他母子,否則命不保,猶如此床,趙誌謙,知否?!”
趙誌謙哪見過慈陣勢,眼中還會閃金色,那一定是雷神雷震子了,不用尿,粑粑都差不多出來了,撲通跪倒在地上,叩頭如搗蔥,伸了兩個指頭朝上,顫聲道:“我發誓,我發誓,我趙誌謙發誓,雷公菩薩在上,我趙誌謙善待他們母子,沒有二心,我發誓。”話都不完整了。
“好,哼,暫留汝命,以觀後效。”
一陣風起,燈又滅了,隻覺窗開窗合,寂然無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