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實楊廣接到奏報後心裏想的很明白,假如這些人真是普通的老百姓,那就正如裴蘊所,不足為慮,一些窮苦百姓折騰不起多大風浪。
而且楊廣相信有比自己更著急的,因為這些賊寇往往都打著劫富濟貧的口號,那麼首先受到威脅的就是那些富人,尤其是那些世家門閥,因此不用自己下旨出兵,他們就會主動去想辦法,這些人一直是楊廣的眼中釘肉中刺,他巴不得老百姓把他們搶個一幹二淨,替自己收拾這幫禍國之輩。
另外,如果這些造反的百姓背後是一些動機不純的世家門閥暗中鼓動的,無非就是阻攔自己征伐高句麗,而阻攔自己征伐高句麗的原因也很簡單:利益。
在這些世家門閥眼中,老百姓身上的血隻能他們來吸,或者和皇上一起吸,但決不能眼看著皇上一個人吸,這一場規模空前的陣仗耗費人力財力無數,老百姓的血必將被吸的一幹二淨,這是世家門閥不願意看到的,你都給吸沒了我們吸什麼?
而在楊廣看來,不是自己不體恤百姓,是這些門閥把本屬於他們的應擔之責都轉嫁到了百姓身上,是這些可惡的無恥之徒在吸老百姓的血,壓榨自己的子民。
比如加派的戰爭捐,本意是針對一些富商,可很多富商都是這些門閥搜刮財富的爪牙,他們明麵上不屑商賈之事,卻會在暗中培養大批的代言人,於是這些捐稅都被攤派到沒有靠山的百姓身上。
所以楊廣看到這些消息,不但沒生氣,反而在心裏有些幸災樂禍,該,讓你們壓榨朕的子民!這些百姓之所以造反都是因為你們這些貪得無厭之輩逼迫太甚。
等到將你們搶的差不多了,朕再下幾道安民的旨意,反賊就會乖乖回去種地過日子,重新變成朕的子民,哪怕有些頑固不化的也不足為慮,大軍凱旋之時順手便可解決。
當然,目前最重要的就是東征,眼下百萬雄兵開拔在即,楊廣躊躇滿誌也沒心思關注別的事情,於是按照蘇威的建議,下晾旨意便不再過問。
而各地的實際情況遠非大臣們所彙報的那麼簡單,從大業四年開始,各地就盜匪四起,燒殺搶掠為害一方,現在隨著義軍舉起造反的大旗,各地混亂的形勢愈演愈烈,不少人已經聞到大隋朝風雨飄搖的味道。
可這怎麼和聖上?一旦起來,追根溯源第一責任人還是聖上自己!這沒什麼可爭辯的,一個勞役過度的帽子就摘不掉!就算是很多工程是利在千秋,比如運河、長城確實有著深遠的曆史意義,哪怕是營建東都洛陽,也對加強中央對河北、山東以及江淮地區的控製起著至關重要的作用。
但有一點是不可忽略的,急功近利!二十年才能完成的任務恨不得兩年就完成,兩年才能完成的恨不得兩個月就完成!過度壓榨民力致使很多地方勞動力缺失,土地荒蕪,百姓困苦不堪,加上每項浩大工程也成為一些官員斂財的大好機會,底層民眾負擔越發沉重。
很多活不下去的百姓都會鋌而走險拚一把,盜匪四起也就在情理之中,所以很多實情沒辦法和聖上,當初就沒勸諫的了,現在起來又有何用?
鎮壓、征剿都是治標不治本,問題的根源還在於不體恤百姓,所謂官逼民反民不得不反,要是老百姓都有飯吃有衣穿,誰會去當土匪,誰又會拎著腦袋去造反?
很多大臣每每都對這位聖上感到無可奈何,一方麵他聰明多智,廣學博聞,另一方麵又莫名其妙讓人瞠目結舌,比如絲綢包樹,比如胡人客商在東都吃飯不許酒肆要錢,以彰顯中原大國富裕豐饒。
一些中直大臣苦心勸諫,可收效甚微,聰明的人往往都自負,而楊廣已經有些自負的忘乎所以,聽不進任何諫言,到現在很多人要麼像裴蘊一樣順著楊廣,要麼閉嘴不言,因為了也沒用。
於是,走過場似的下了一道旨意,便不再有人關注地方的風起雲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