羞顏未嚐開 七(3 / 3)

阿那瑰心裏一動,笑嘻嘻道:“想你的婢女姐姐嗎?”

檀道一吃醉了酒,反應遲緩,他睫毛慢慢一扇,“誰?”

“婢女姐姐呀,”阿那瑰聲音很輕,兩手撐在檀道一身側,她的氣息若有還無地撲在他的脖子上,像玉簪花,搔得人作癢,她的眼睛閃著光,冰涼的小手居心叵測爬上來,“你好熱,要姐姐幫你撫一撫胸口……”

檀道一眼疾手快,扣住了她的手腕。

阿那瑰呼痛,碰又碰不著,抽又抽不回,忽聽門口腳步聲窸窣,她慌忙一掙,頭朝下栽在地上,磕得淚花閃爍。

謝家奴仆將解酒的清茶放在案邊,退出去了。

檀道一起身,懶得去看狼狽的阿那瑰,把一甌茶喝了,他酒意稍解,“走了。”

檀道一沒有去何家。領著阿那瑰到了朱雀橋畔的市樓,他要了一間僻靜的雅室,一壺清茗,指著欄外道:“太常的人會經過朱雀橋。”自己往案上一伏,蹙著眉閉目養神。

阿那瑰哪管他難不難受,把鬆落的籠冠一丟,她睜大眼睛,憑欄往樓下張望,見秋陽下秦淮河碧波蕩漾,朱雀橋如一輪潔白的彎月,橫跨兩岸。鱗次櫛比的房屋和船舶中都是伸出的腦袋,圍觀太常禮官執雁擔羊,禮盒上拴著五色縷,落雨般的銅錢中,他們絡繹不絕地穿過朱雀橋。

在那成群結隊的禮官中,阿那瑰辨不出元翼在哪裏,見隊伍經過樓下,她急得從朱欄上探出半個身子,叫道:“殿下,殿下!”

她的喊叫被人們的聲浪所淹沒。

“元翼今天不來。”檀道一來到她身側,“他是皇子,以何家的地位,本來也不需要他親自來納采。”何氏尚且如此,何況是你?未盡之意,他沒有說出口。

阿那瑰置若罔聞。她睫毛微顫,落寞地看著漸漸遠去的隊伍。

納采的人已經走得不見了,阿那瑰偏了一下臉,忽而一愣,隔壁的雅間,也有人憑欄而立,正直勾勾地看著她。阿那瑰這會滿心委屈,見這人目光如鉤子一樣,她就不高興了,冷哼一聲,扭過頭去。

看著朱雀橋下蕩漾的河水發了一會呆,她無意中一回頭,見那個人還在看她。

兩人目光再次相對,他似乎很高興,對阿那瑰露齒一笑。

阿那瑰心知自己美貌,引人覬覦,不禁自鳴得意,眼角餘光瞄著那人,見他穿著上好的窄袖長袍,英俊非凡,大約也是官宦子弟,她下意識地將一縷散發在手指間繞來繞去,俏麗的下頜一抬,問檀道一,“那個人你認識嗎?”

檀道一看了一眼,臉色頓時冷了,“認識。”

“他是什麼人?”阿那瑰問,眼神還往那邊瞥。

檀道一一看她這樣的眼神,這樣的動作,他心下了然,嗤笑一聲,說:“那個人,是太子的門客。”

“門客是幹什麼的呀?”

“不幹什麼。”他慢悠悠走回案邊,啜了幾口茶,“家無薄產,一窮二白,靠著些許不入流的技藝攀龍附鳳,妄想一步登天。門客就是那樣的人。”

阿那瑰立馬惱了,衝對方啐了一口,暗道:“憑你也配看我?再看挖了你的狗眼!”

那人本來正和阿那瑰眉目傳情,見她莫名其妙變了臉色,也覺無趣,轉身走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