禹常皓已經讀完《千字錄》了,禹銘誠考校一番之後,誇讚他記得不錯,有用心讀書。
禹常皓以為自己可以玩耍幾的時候,禹銘誠又從書房取了一本書放在他手上,“這是《百家文》,我原以為你還需要些時日才能讀這本書,現在看來你已經準備好了。”
禹常皓嘟著嘴,端坐在凳子上,雙手平放於膝蓋,眼皮拉聳著,很不開心。
禹銘誠大笑著揉揉他的腦袋,隨後背著一大摞筐字卷畫卷出門了。
他有時候會在集市挑個角落擺攤,不過這樣需要交納鋪位費,集市的集守都是些貪婪的家夥,禹銘誠一的收入還不夠他們剝削的。
所以更多時候他會背著自己的字畫去大戶人家販賣,可是人家一看他字畫上的署名,這誰呀?沒聽過的玩意兒,便把他攆走了。
禹銘誠聽有名的大家隨便一幅作品便要值上百金貝,甚至上千,上萬。
他不敢想象那是多麼龐大的一筆錢。他的作品,賣給富人,最多也不過幾個金貝,如果買主是貧苦人家,禹銘誠更是連幾十個銅貝的賣價都喊得出來。
幾十個銅貝已是普通人家一的收入了,用它去換一張不能食用的紙,不是貧苦人家能負擔得起的。
禹常皓坐在庭院的大樹下,在凳子上托著腦袋,看著父親的背影漸行漸遠,低頭翻了一下父親塞給自己的新書。
《百家文》。
又是些枯燥無味的內容。
朝陽灑下一把暖暖的光輝,如同被窩那般舒適。禹常皓覺得眼皮漸漸有些重了,好像有人拚命要把他的頭往下摁那樣,他就不斷與那隻無形的手對抗,昨夜禹銘誠的雞啄米在他身上重現了。
最後那隻手獲勝了,他合上眼皮,雙手撐在桌子上托著腦袋,入夢去了。
他還在夢裏囈語,“爹爹,不怪我,是你的書太催人困倦了。”
梨素汐在背後看到禹常皓托著腦袋,垂頭盯著書本,心裏很是欣慰,也就沒有上前去打擾。
她關上屋子的門,禹常月該喂奶了。她的奶水不是很夠,已經到需要羊奶維持的地步了。羊奶對他們家來,過於奢侈了些。
禹常皓夢到自己變成了黑夜大盜,他在夢裏給自己取名為夜行俠,他這次要去海皇宮偷一件寶物。
他心翼翼地潛入海皇宮內,那是他前幾日在插畫書上看到的宮殿,他不知道那是不是海皇宮,隻是在他夢中就成了海皇宮,他沒有見過比那更恢弘的宮殿了。
其實那隻是一座島主府,奢華程度不及海皇宮的萬分之一。
他鬼魅地避開所有侍衛,看到了鑲嵌在巨獸口中的珠子,一顆散發著藍白色柔光的珠子。被威武的海獸銜住,光芒四射。
他欣喜地跑而去,他覺得很奇怪,他分明已經是大人了,為什麼步子還是那麼。他就要抓到夜明珠的時候,他的世界裏忽然響起一道蠻橫的嗓音,如同驚雷般,將眼前的夜明珠炸碎了去。
“禹常皓,禹常皓!”
禹常皓迷迷糊糊地睜開眼,仔細辨別那破碎了他夢境的聲響。
是阿蠻的聲音,他壯實的身子從禹常皓家的院門外探出來,呼喊著自己的玩伴,“禹常皓,快來看大船了,好多好多的大船!”
“大船?什麼大船?”禹常皓的腦袋有些隱隱發痛,他還在為阿蠻破壞他的夢境而氣惱,更是沒從昏昏沉沉中脫離出來。
“你打碎了我的夜明珠,還想去看大船?”
阿蠻呆立在門後,抓著腦袋有些發懵,臉上的納悶幾乎可以堆成一座山。
這時候禹常皓終於清醒過來,他拭幹唇角的口水,回頭看了一眼娘親的房門——關得嚴嚴實實。他也管不唾液流淌到了《百家文》的扉頁上,來不及擦拭就從凳子上跳起來,解放似地奔出院子。
平日裏阿蠻都是找到他之後才問今去幹些什麼,像今這麼有目的性實屬罕見。
阿蠻是禹常皓最好的朋友,也是唯一的朋友,他不知道為什麼,周圍的其他孩都不和他玩,甚至還會合起夥來欺負他。
阿蠻什麼時候出現在他記憶中的已經記不清了,隻是隱約記得很的時候,有一群比他大的孩子把他堵在中央,對他拳打腳踢,甚至褪下褲子要朝他撒尿。
禹常皓那時候那麼,圍堵他的人像是一道牆,分割開了他和自家院子,爹爹和娘親聽不到自己的呼叫聲。那些大孩子的雀雀在自己眼前晃蕩,有液體已經從那道口中流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