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風鈴葉,人倚衣(1 / 3)

皎潔的月光自參天古樹的冠頂傾瀉而下,如同夜幕倒灑的銀粉。四周窸悉簌簌一片,蟲鳴蛙叫不絕於耳。

遠處閃著粼粼波光,一道素雅的身影靠坐在湖畔,指尖撫著一張深檀的長琴。琴聲妙曼,不多時便蕩漾開來。水波輕顫,一圈圈漣漪擴散而去。

他伸出手,但是眼前的事物卻始終蒙著一層麻灰色的帷幕。

他的腳步越發急促,終於出了森林。冷冷的月光從帷幕中透下,落在他的臉上。琴聲越發清晰了,他伸出手,就要去觸碰那道隱約的俏麗人影。

可眼前的景象卻越來越灰暗模糊。

他碰到了一絲發梢,她也緩緩抬起頭,可是他看不清,世界顛倒旋轉,一切都在後退。

他焦急地奔跑起來,緊緊握住手中的發梢。

差一點,差一點就能看清了。然而層層白光疊加在眼前,他被晃得眯起眼,隻能拚命用另一隻手去扯臉上的帷幕。

但他的舉動是徒勞的,眼前兀地就僅剩一道白光,琴聲隨著那道身影一同消失了去。

四周的景象開始崩塌,他的腳下很快便成了一片碎石廢墟。整個世界都是刺得人雙眼生痛的生冷白光,周遭的溫度驟降,寒冷的冰矛鋪天蓋地向他湧來。

他猛然彈起,瞪大眼睛劇烈地喘息。

“醒了?”一道清脆的嗓音驚疑道。

“不想傷口裂開就趕緊躺回去。”那嗓音緊接著帶了一絲慌張。

夏傾羽將手撐在被單上,垂著頭自顧喘氣,鬢角盡皆是汗漬。

“你是想傷口撕裂嗎?”那嗓音怒叱了一聲,夾著淡淡的怒意和不耐煩,

夏傾羽回過神來,朝源頭看去,動作有些僵硬。

不遠處站著一個衣著樸素的女孩,一手捧著瓷碗,一手拿著調羹攪拌。

她瞥了夏傾羽一眼,嘟起嘴吹了吹瓷碗中的液體,兩腮鼓脹起來,像是一隻鼓氣的肺魚,模樣分外可人。

她忽然向木床走來,夏傾羽下意識往後挪動,擺出戒備的神色。

“噗,你這個人倒是有趣。”她不等夏傾羽反應過來,便將瓷碗強行塞到年輕人的嘴角,用力地灌了下去。

“咳咳咳!”夏傾羽嗆得厲害,咳嗽中渾身筋肉緊繃,傷口傳來一陣針刺般的痛楚,他咧著嘴倒吸了一口涼氣。

女孩將手背放在他的額頭拭了拭,“很好,已經退燒了。”

她轉過身將碗放回木桌,“你都差不多昏迷三日了,村裏的藥靈修前幾日生病,告假回靈修塔調養去了。”

“其他藥館還要走很遠,我便自己為你包紮了。”

她重新一邊倒水洗碗一邊繼續說。

“我曾經跟一位藥靈修學習過草藥知識。你可得好好感謝我及時幫你處理傷口。那麼深的刀傷,又在水中浸泡許久,沒處理好早就潰爛了。

我發現你的時候,那傷口都快化膿了。”

她衝幹淨藥碗,回過頭卻發現床上那人依舊一臉迷茫,對她的勸告不為所動。

“欸欸欸!你這人怎麼聽不進人話。讓你趕緊躺回去,傷口撕裂了我可不會再費功夫幫你包紮。”她惱怒地走向床榻,粗暴地將夏傾羽摁回床上。

“嘶!”夏傾羽咬牙鎖眉,已經撕裂了,他暗自腹誹。

“你看吧,知道痛了?”女孩不忘指責嘀咕,“這就是不聽忠告的後果。”

夏傾羽渾身沒有多少力氣,雙唇蒼白如紙,他竭力擠出一道難看的笑容。

女孩的臉頰正對著他,是張五官精致的小臉,皮膚略帶一絲黝黑,淺棕色的眼珠子此刻正怒瞪著自己。

滑落的發梢拂過夏傾羽的麵門,沁著淡淡的素心蘭香。

“這是哪裏?”夏傾羽任由女孩將自己摁到床上。

他強忍左肩上撕裂的痛楚,嘴皮顫了顫。他身負兩處刀傷,不過背上的隻是唐殊隨手一劃的淺傷,左肩卻是被刀尖紮紮實實地刺入了幾寸。

“在我家裏……”女孩直起身體,拖曳著嗓音。

夏傾羽試探著挪動身體,他感覺到肩胛上有什麼東西鼓脹成了一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