殷顯聽著王結香的話,不知怎麼地又開始走神。
他想到還有一些文件要在睡前看完。聽到她說“為了工作為了賺錢”,他的腦子鈍鈍的,覺得也不盡然。他的身體就仿佛是上了發條,被壓力催著往前走,有時間停下來休息的時候,像慣性一般,他仍然不可自控地回到受壓力狀態。
殷顯的眼神瞥向家裏的地毯。
它這麼舊了,他想著:應該換一個新的。
“殷顯……”王結香揉了揉脹痛的太陽穴:“你明白我的意思嗎?”
殷顯的目光投向她,好似真的不懂:“有什麼說的必要?”
王結香真的覺著沒意思了。
他們是不適合的人,即便他們之間有愛情……好吧,其實她完全不確定有沒有。
“是沒什麼好說的,那分手吧。”
她望著他,眼睛裏沒有愛,也沒有恨。
她能對他笑,笑得輕鬆坦然。
“當時我倆在一起,搭夥過日子。現在條件好了,你走你的陽光道,我走我的獨木橋。”
說完分手,他們仍在一個屋簷下住了兩星期。
王結香花了一個星期找房子。
第二周,她調休兩天,整理東西準備搬走。
在廚房的櫥櫃,王結香偶然發現閑置很久的榨汁機。
胡蘿卜汁,她已經很久沒喝到。代替胡蘿卜汁的,是冰箱裏一整排殷顯買的進口魚油。她最近沒怎麼吃,他也不知道。
很多零零碎碎的玩意兒,是他們一起買的,沒法拆成兩半,她不要了,留下給他。
他送她的東西,她廢棄不要的東西,情侶款的東西,他們共同的回憶,全部裝到一個箱子。王結香留了紙條,讓殷顯處理。
這樣整理過後,她的行李輕便許多,一個人搬起來也不怎麼費勁。
走之前,她在屋子裏搜尋了一圈,有沒有什麼是遺漏的。
在書房的櫃子頂層,她的指尖觸到了一個冰冰涼涼的盒子。想把它拿出來看一看,她踮著腳,使勁地伸伸手,沒想到把它碰了下來。
是個眼熟的鐵罐。
它的外包裝寫著“奶酥醬”,字因為磨損有部分看得不太清楚。
鐵罐砸到地板,它的蓋子開了,裏麵的信紙也掉落在地。
王結香盯著那一張孤零零的信紙,有種奇怪的感覺湧上心頭。
印象中,那個罐子沉甸甸的,裝滿了殷顯筆友的來信。之前那麼多封信,現下怎麼隻剩一張薄薄的紙了?
她從地板撿起唯一的信紙,將它抖開。
信中隻有一行字,竟是她自己的字跡。
殷顯,如果人生能重來一次就好了。太辛苦了,我們別再遇見了。
信的空白處像是還有其他信息,它們被黑筆用力地塗掉了。層層疊疊的黑色線條,緊密地纏繞著,錯綜複雜,又引人矚目。
王結香合上信紙。
字,百分之百不可能認錯,是自己的字跡。
可她一點兒沒有寫這行字的印象!這行字是什麼意義呢?
稍微動了腦,突發的一陣心悸襲來。她咽了咽口水,不敢再深想。
“是無聊的惡作劇吧?”王結香喃喃自語,轉移注意:“以前這個信,不是什麼阿儒的筆友嗎,他寫他的童年,寫他小時候偷糖吃……”
手在發抖,她把信折好,匆忙地塞回鐵罐,再將它放到書櫃的原位。
書櫃被合上,櫃門的玻璃映出一張失魂落魄的臉。
王結香看向那個自己。
十六歲的少女,淩亂的頭發,哭紅的眼睛。
她腮邊掛著欲墜的淚水,對她說:“如果人生能重來一次就好了……”
心髒跳得快要從嗓子嘔出來,王結香的手迅速地摸向自己的臉。
玻璃的倒映中,那個少年的自己忽然消失。
王結香用力地揉揉眼,她的樣子居然又回來了。
瞪大眼睛望著玻璃裏的自己。臉頰幹燥,她的臉上並無淚水停留過的痕跡。
“真是活見鬼了!”
王結香後背發涼,快步走出書房。
不再對這裏多做留戀。
拖起自己的行李箱,她離開了公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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