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二糖看著鄒春麗的臉,笑了笑。
他低聲說:“鄒春麗,我剛才跟魏連秀說了,讓村裏把我的低保取消……”
鄒春麗還沒有等金二糖把話說完,她立即說:“二糖,你瘋了?”感覺話說錯了,趕緊改口說,“你糊塗了?”
金二糖認真地說:“唉,我有一段時間真的感到大腦有毛病,在認知、情感、意誌和行為上與正常人不一樣,對人冷淡,與人疏遠、孤僻,不合群,生活懶散,什麼事情也不想幹……有時產生幻覺、錯覺、錯視……”
鄒春麗看著金二糖,兩人還對視了那麼一瞬間,不像有精神疾病的人。
她皺著眉頭說:“你說的那些現象,那是精神病人的典型症狀。”
金二糖苦著臉說:“我是瘋過,讓人恥笑過,讓人瞧不起過。”
鄒春麗說:“你主要是沒上進心了。”
金二糖搖了搖頭說:“我很後悔的,後悔把許多次大好的機會都錯過了。其實,我並沒有想自殺,根本不想喝敵敵畏,我產生錯覺、錯視了,把‘敵敵畏’三個字看成是‘後悔藥’了……”
鄒春麗笑了,她抿著嘴巴低了一會兒頭,又搖了搖頭。
她咧著嘴說:“敵敵畏還真是‘後悔藥’呢,讓你昏迷了那麼長間,現在讓你從生理上醒過來了,也從心理上醒過來了,更明白許多的事情了。”想了想又說,“也不至於要取消自己的低保呀?”
金二糖笑著說:“我在城裏找到一份工作了,不想再啃老了,也不想給國家添負擔了,我還年輕,想自食其力。”
鄒春麗跑到觀察室裏看了看打吊針的病人,又跑回來了。
她感到金二糖變了,變得有上進心了。
她小聲說:“二糖,這是你自己的事兒,別跟我說。”
金二糖皺著眉頭說:“你太辛苦,我想努力一下,替你分擔一下壓力……”
鄒春麗趕緊擺手說:“二糖,書勇剛離開,我現在是寡……婦,你離我遠一點。寡……婦門前是非多,你知道不?”
金二糖眨著眼睛說:“我姐沒有跟你過麼?”
鄒春麗嚴肅地說:“她找我了,我也跟她說了,她說的那事,還得等一年後再說哩。”
金二糖點點頭說:“我知道。”看鄒春麗雖然拒絕了,但態度還是很友善的,他小聲問,“其金回來了麼?”
鄒春麗一聽,突然拉長了臉,不高興了。
她說:“其金的事,你以後少摻和。”
金二糖瞪大眼睛問:“為什麼?”
鄒春麗搖著頭說:“你別問了!二糖,你離我遠一點吧!還有,你不要讓師父來衛生室幫忙了,他已經七十歲了,讓他在家裏好好養老。”
金二糖往後退了退,與鄒春麗保持了一定的距離。
他苦著臉說:“我爸是你師父,幫你一下,是他自己樂意的,我管不了。”
鄒春麗懶得理金二糖的了,低著頭,連連擺手,沒有說話。
金二糖灰溜溜地從衛生室裏出來了。
可他想不明白,一會兒還好好的,怎麼一提到秦其金,鄒春麗就不高興了呢?
難道是鄒春麗不想讓我們父子相認麼?
金二糖悶悶不樂地回到了家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