受到亂民影響,宋傑這幾月收到賣出琉璃的三成利潤都不足萬貫,聽起來很多,若是以前對宋家來說是很大一筆財富,但現在張口吃飯的人多了幾百口,以前米價才三貫一石,現在六七貫都不一定買得到。
而且上次去給梁尚君拜年時,聽到一個消息,山東東路的總管徒單貞看上了宋家釀製的蒸酒,便強製收了梁尚君的所有酒,還勒令梁尚君每月都要足額供應,因此梁尚君也沒有收到過酒錢,卻又不敢發作。
此事宋傑也不知真假,不過看梁尚君痛心疾首,含血憤天的表情,又不像是做戲。
因此宋傑隻能開辟其他財源,無論到哪個時代都離不開吃、穿、住、用、行,宋傑自己要屯糧,還要拿出糧食釀酒,那就隻能從其他方麵考慮。
宋傑知道現在每家每戶都織布紡紗,多是麻布和絲綢,此時棉花種植並不廣泛,而且多分布在南方地區,北方人還是穿麻布較多,富貴人家才穿得起絲綢和棉布衣服。
每家的麻布和絲綢還要作為稅收的一種上交,因此一個家庭除了侍弄土地裏的莊稼,還要做紡織,很多時候還會被抽丁去修路,修城牆,在金朝統治區,還會被抽去當兵,名為簽軍,實際上就是軍奴。
就算是宋家這樣的大家族,也不養閑人,無論男女老少手裏都有活計做,平日裏,女子做得最多的就是織布和做飯。
宋傑要廣開財源就要有人手,那些剛收留的亂民現在正好無事可做,倒是可以利用一番。
宋傑想改進現在家庭用的織布機,利用水力來織布,原理與之前改進水車有些相似,不過還不要實驗,這必須找譚木匠商量才行。
宋家這些女子有了空閑時間便可以縫製衣服,現在的衣服可是一項大項消費,中等人家一年才做得了一兩身衣服,貧苦人家能做一件新衣便如同過年一般。
苧麻在博山上有許多,而且很多稍微貧瘠的土地也會種植,材料不缺,缺的是人手。
於是那些俘虜除了被用來幫城中居民建房,還要去幫著收苧麻皮,並完成初步的加工。
宋傑以前沒有山寨過原材料,但山寨過運動服,對縫紉設備不陌生,知道做服裝的利潤十分可觀,後來各個品牌對山寨品打擊力度提高,先是維權,又是大幅度的打折降價,讓山寨服裝越來越難做,宋傑才放棄。
但現在完全沒有品牌維權這個顧忌,若是能提高產能和效率,這個時代的服裝行業的利潤不會比糧食和鹽鐵茶葉差,而且還不是專賣,沒有限製。
家用的單輪紡車一日隻能出麻線百十米,這還要幹活的農婦勤快才行。
水力機床除了鑽槍管的那台水車需要安裝在水流最急的地方,其餘的所需要的轉速和力量要小許多,紡紗也一樣,宋傑之前設計的齒輪和輪軸對於水力紡織機的改進起了決定作用,他和譚木匠鼓搗了半月便成型。
水力帶動原理上可以不停的增加紡錠,但帶動的皮帶有極限,宋傑一開始隻安裝了八組十六個,這已經把以前的效率提高了八倍。
如果有人見過珍妮機的話,一定對宋傑這套紡紗機有似曾相識之感。
……
宋傑從小對奶奶踩動縫紉機的聲音最為熟悉,那時候誰家能有一台縫紉機那可是不得了的事,宋傑從記事起,就知道家裏有台縫紉機,奶奶就常常接一些幫人做衣服的活兒來做,用來補貼家用。
那一世,父親的兄弟姊妹多,奶奶白天幹農活,晚上就給人做新衣,縫補舊衣服,有時候夢中都常常聽到踩踏縫紉機發出來的聲音,仿佛能看到奶奶的背影。
除了這些,奶奶還喜歡給宋傑弄一種叫蕨粑的食物,吃起來有些像紅薯粉。
到青黃不接的時候,一家人便會上山挖蕨菜,把蕨類的根一並挖出來,搗碎後,去掉粗纖維,剩下的澱粉放在鍋裏烙,就是蕨粑了。
當然宋代對於各種野菜的認知,遠遠高於現代人,便是宋傑日常所食的菜中,也有相當一部分是野菜。
本來宋傑一心想要還原縫紉機,他上初中的時候還拆過奶奶那台,後來還原不上,被父親一頓打,最後還是找了位老師傅才重新裝上,也是那次宋傑也學會了如何裝老式縫紉機。
但是這個時代卻做不出如同後世精密的齒輪和凸輪,鏈式縫合相對簡單,鎖縫要用到擺梭鉤和線軸組件,手工打製很難,這個時代用鐵做不出來,隻能考慮用銅,宋家不認識銅鎖匠,還得去淄川請。
而且請一名銅鎖匠的花費可比一名鐵匠高得多,一般的銅鎖匠還是銀匠,大多會打製金銀首飾,都是常出入權貴家中之人,多少有些眼高手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