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各縣已經報上了戶貫和土地冊子,淄州四縣有戶十四萬八千八百餘戶,六十一萬六千九百餘人,丁二十四萬六千七百餘口,在冊田地二百三十七萬六千四百餘畝。”
“原來郡公府名下有田地八萬三千七百畝,收取女真軍寨所屬土地八十四萬三千二百畝,原屬於各縣官田有二十三萬一千畝,皆劃歸到郡公府名下皆成為官田,合計為一百一十五萬七千九百畝,餘下一百二十二萬畝土地為私田。”
“沂源縣有七千八百九十戶,口三萬九千四百,丁不足八千,地二十七萬畝,郡公府名下田地十二萬三千畝。”
“淄州有城郭戶有一萬六千零三十戶,五等以上戶二千七百餘戶,其餘為五等下戶。”
“鄉村戶有十二萬三千三百餘戶,其中官戶一千七百五十六戶,上戶二萬五千九百二十戶,下戶和客戶九萬五千七百戶。”
“沂源縣倒是沒什麼官戶與上戶了,大部分是下戶和客戶,土地要麼就荒了,要麼就是郡公府的土地。”
“四十二萬下戶和客戶百姓每年收入不足十貫,每戶有田不足五畝,若是荒年,他們要麼被餓死,要麼就是另一支趙家軍,郡公聽了你還坐得下去嗎?”
梁尚君劈裏啪啦的爆出一串數字,頓時把宋傑說的一愣。
宋傑反應了半天才弄明白,梁尚君是在給他報家底,現在郡公府統治下的五個縣,有十四萬八千戶,六十一萬多人,城市戶口五萬六千人占一成五,農村戶口五十六萬,其中大約有四十二萬人處於貧困線以下,占總人口的近七成,絕大多數是農民。
戶籍宋稱戶貫,金襲宋製把宋時的官戶和上戶稱為勢力戶,包括有各層官員和有功名的讀書人,民戶一般指下戶和客戶,金朝稱的官戶指奴籍,宋傑自立後恢複宋時稱呼,取消了軍寨中的奴籍,皆劃入下戶。
不是說宋金時期是封建王朝最富有的時期嗎,這特麼誰說的,為什麼城市化率隻有百分之十五,而且百分之七十以上的人都在溫飽線上掙紮?
難道我來錯地方了?
“老師,為何如此多下戶和客戶?”宋傑問道。
梁尚君麵無表情的說道:“這還是好的,老朽來了淄州八年,還沒征收過雜稅,極少讓民戶服徭役,還能有三成以上的上戶。”
“隔壁的益都府,濟南府,官戶、上戶能有二成,八成皆是下戶、客戶,沂州、莒州和密州有兵禍,恐怕人口留存不足四成吧,不然我淄州怎麼會沒人造反,還不是百姓覺得不會餓死,就不必造反送死,誰知出了你這麼個愣頭青。”
宋傑更加不解了,梁尚君這意思,他還算能幹的官員了,隻讓百分之六十多的人保持赤貧,淄州境內沒什麼人造反,聽起來甚是荒唐。
“嗬嗬……郡公,老朽可沒有自誇,至少在荒年沒讓太多百姓餓死,也沒從他們身上撈過錢,老朽隻找那些上戶和官戶,你以前不也是嗎,這幾年從你這裏弄了六十萬貫,老朽還有甚必要去壓榨百姓。”梁尚君露出一絲笑臉,看著宋傑說道,仿佛之前收宋傑的錢是件令人愉快的事情。
宋傑完全沒有在乎梁尚君的調侃,而是一直在震驚之中,他真的不知道這時的百姓如此艱難,按照梁尚君的說法,大部分人都隻能算活著,那些輝煌的宋詞,詩歌,戲曲難道都是剩下那百分之二十到三十的人創造的?
這完全無法想象。
“老師,女真人占據中原不過數十年為何會如此?”宋傑問道。
“這……”宋傑的問題似乎把梁尚君問住了,頓了一下才說道:“田地被女真猛安謀克占了兩成,各地官府還有兩成官田,剩下的六成有有一半以上是官戶和上戶的,剩下的人不做下戶和客戶,便隻能做亂民了。”
“可是女真人侵占了中原後,土地不是被他們占去,為何還有如此多漢人官戶和上戶呢?”宋傑還是十分不解的問道。
“女真人才多少人口,到如今也不過百萬人口,就是加上契丹、渤海人、奚人等族也不到三百萬,你可知北地有民多少?正隆三年底金廷統計的是六百七十萬戶,四千一百萬人,這些人如何管理,靠這三百萬都不到,且大多不識字的蠻族?”
“還是得靠漢人啊!女真人是圈地,圈的也大多是百姓的地,富戶地主被占的土地也有限,完顏家的人精著呢,他們要靠漢人士紳來統治鄉鎮裏村,大部分的縣、州、府治也都是漢人在管理,除了猛安謀克的屯田戶和女真士兵,你見過幾個女真人。”
“就說淄州一百餘萬畝土地,除開郡公你的土地外,剩下的七十多萬畝都在不足三萬戶名下,最次的上戶隻有二十畝土地,最多的有萬餘畝,若不是郡公你給顏神城中之人分了地的話,恐怕赤貧之人還會多出十餘萬。”
梁尚君又解釋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