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
大串晶瑩的沫呼嘯著來,淹沒了大廳內議事的人魚,又呼嘯著走。
浮水中的視野隨著升華的氣渾濁了,一條條鮮活的生物在沫上留下臃腫怪趣的映象,轉又滌蕩起多姿的彩sè。廳內叮咚徜徉依舊,大海的嘯浪還是一陣接一陣的湧來,仿佛永不停歇。
直覺告訴我,聖依爾接下來的所言所行將與我有關。
我抬眼看向她,將難抑的焦慮深深的埋進心底:“我們有共同的敵人烏迪瑪爾,作為同盟,jing靈一族有不可推卸乃至義不容辭的責任。jing靈一族將參與這場戰爭,與人魚一族團結一心jing誠與共,並肩戰至最後,戰至一兵一卒亦不退縮!”
“這將是我們最後的戰役,jing靈公主!”聖依爾神情激昂的拉起我,兩隻掌握族人命運的手在人魚見證下交疊在一起,那一握重若千鈞,“我能感覺到敵人的強大,它如汪洋一般深邃,如空一般無垠,我們激濺起的不過是片浪花,閃現的不過是掠影驚鴻,但這足以撼破命運的枷鎖!”
“為了ziyu!為了新生與希望!”
那一刻,聖依爾用言行向人魚宣讀了一種jing神,一種信仰。
其實當時我並不太了解這種宣言背後的意義,直到後來,在我消逝的那段ri子裏,人魚一族的出現對危亡的jing靈一族來講是多麼的至關重要。
稍適的時段,我正式向聖依爾辭行。心思通透的她沒有過多挽留我,同樣心中有數的我也沒有刻意詢問她jing靈一族現下的狀況。聖依爾以一場人族的狩獵為我餞行,我隻得感歎這支人族的不同尋常。因為他們遠涉重洋屢經艱險還能準確找到人魚的棲息點,著實令我很意外。
“萬年前,當jing靈公主熏麗梅爾初次造訪人魚一族,我曾許下回訪ri期,奈何世事無常離散少聚,至今仍不償夙願。”聖依爾,言語透著一股滄桑。
我同她迎著陽光大把大把灑在水中的光影遊向淺海,身後是成梯縱隊散開的百十條人魚。
“jing靈一族歡迎之至,當然不比萬年前的繁盛,人魚女皇妄勿嫌怪。”我抿唇笑。
“會的,會有那麼一的……”聖依爾瞥向我,複仰望藍盈如玉的海麵美目迷離。低訴的語聲很輕,輕到我一恍神兒就會錯過。
jing靈有王,有公主。公主是族人jing神的象征,平時都是王在打理族內事務,所以公主很清閑。人魚有公主,同樣也有女皇,不同的是,女皇是族內最高權利持有者,擔負著發展和保衛人魚一族的重任,不得隨意抽身,我從那一抹回眸中讀到了聖依爾眼中的渴望與無奈。
“嗯~不若讓穆拉朵代我拜訪jing靈一族可好?”正當我回味那句話的深意,聖依爾突然放大了聲兒,笑意很狡黠。這讓一直豎起耳朵偷聽我和聖依爾談話的海貝紫失驚的叫起來,有興奮不安,有躁動驚瑟。
“…………”我沉默了三秒,轉臉看向捧咬著自己尾巴,不停轉圈兒的海貝紫,“……好,這將是一場盛大的邀請。”
由絳綠轉為澄藍的海麵遙遙在望,我明顯感覺到隨浪漂泊的晃動,它有著無限動力,置身其中,心存抗拒的你會被它牽引無力掙脫,那種循序漸進生生不已的力量可以輕易拍碎任何一塊無附麗的礁石。
人魚擺幅著尾鰭隨無規則的海濤時刻改動方向維係平衡,對於她們來講這是ing。我憋足了一口氣,帶著大朵的浪花一舉衝破海麵躍了上來。
那一瞬繁贅罄盡,沒有了心應付的浮力、無處不在的晃動,無比輕鬆的我感覺自己在飛,實際上我確實在飛。從我展露頭角,呼吸第一口新鮮空氣開始,體內壓抑的神力便活躍起來了。我漂浮在海上,人魚紛紛探出頭來上下浮沉。
相較眼前的風輕ri朗、海晏清不同,約一海裏之外,一派濁浪排空、列缺霹靂之景象。我用過人的目力可以清晰看到一艘折了稈的三桅大帆歪斜著卷進洶湧的漩渦,掌舵的大副拚命倒著舵把,船身險之又險的在漩心邊緣打旋兒。
訇鳴的靂閃劃破黑鍋頂的幕直殛大帆,又是一聲巨響,燃著火的半截桅杆夾帶著慘叫的船丁翻個兒炸起老高又撲騰騰掉進海裏,一晃而過的光亮閃露出一張張或驚恐或盛怒的臉孔。
尖銳的戰歌在驚風險濤下響徹寰宇,數十條人魚時潛時浮的圍繞在大帆周身遊走盤桓,船上的人們發瘋一樣叫喊著擠在船尾船頭,將手中的矛刺狠狠戳向高高躍起的人魚,但晃顛的船身使他們難以著力,而且往往矛未到就被人魚口中激shè的水柱先一步洞穿了身體。
丹紅的鮮血拋灑進漆黑的海水,人魚拖著沒死透的船員如下餃子似的跌進海裏,消失在漩渦中。忽然一頭長達百米的座頭鯨橫空出世直接將扭垮的大帆頂飛,巨大的海嘯在座頭鯨深長的嗥嘯中橫掃開,漩渦崩散。座頭鯨二段翻起的巨尾將大帆淩空拍斷!
人族,完蛋了……
我下意識展開神力感知,遠方一片殘骸中竟隱隱有股熟悉微弱的氣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