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夜無話,風七七睡得很踏實,至於卿懷,他似乎並未發現什麼。
白日裏,風七七仍是那個彪悍誇張的小婦人,到了夜間就成了活躍在流火城的黑衣刺客。大將軍府是不用去了,瀟陽王不會傻到將七夕古琴留在原位。
風七七覺得,她很必要去瀟陽王府探一探。可惜她打探了半晌,得出的結論竟然是——瀟陽王在流火城根本沒有王府。當年,瀟陽王備受武威大帝寵愛,小小年紀便得到了封王的資格。
可惜,他不顧眾人反對,一心要往寸草難生的瀟陽城,甘當那極苦之地的王爺。並且大讚瀟陽城“風景秀麗,實乃養身福地。”
太子夏澤等一幹皇子聽得這個消息,原本妒恨萬分的心,登時如大夏天喝了冰鎮酸梅湯一般舒爽。連皇後都破例在踐行宴上,為瀟陽王題詞“碧海闊心”,褒獎他心胸寬闊,包含天下,望他雲遊四海,此去不歸。
結果,瀟陽王果真一個人去了封地,並且在瀟陽城那個鳥不拉屎的地方一呆五年。然後,就回來了。
是的,他回到了武威大帝身旁,並且撒嬌耍賴說他再也不去了。武威大帝寵愛他,他說不去就不用再去,果真又住進了皇宮,還是他從前的寢殿。這一下,氣得太子夏澤大醉三日,拔劍而起,跟他在禦書房裏打起來。
最後,太子被責,罰禁足三月,沒一年俸銀。瀟陽王屁事沒有,開始大宴賓客,醉生夢死,暢快交遊。
至此,百姓們總算明白,武威大帝最最最寵愛的兒子到底是誰。就是整個朝野,也掀起了數股不一樣的暗流,有許多原本支持太子的大臣,已然另投良儲。
眾人皆以為,瀟陽王勢必會取太子而代之。關於這一點,武威大帝似乎沒有否認。風七七站在菜市場門口,提著個竹篾籃子,聽得這些七七八八的消息,臉色登時拉下來。
該死的瀟陽王,竟然住在皇宮裏,叫她怎麼去取七夕古琴?難道她還要夜探皇宮不成?風七七從來沒有夜探過皇宮,但是曾有幸夜探白宮。
說實話,的確不易。白宮裏的攝像頭安裝的很隱秘,還有紅外線警報器。稍有不慎,便要觸動警報,進而被安保人員追擊。
風七七心情不好,提著籃子走了不遠,又見那趾高氣昂的張軍爺。因怕被張孫子認出來,她走得飛快,很快就回了寶昌街132號。
回到寶昌街,卿懷正在小院子裏,風七七聽到裏頭傳來低低的說話聲,似乎不止二人。看來,浣波園今日有客人。不過,風七七對卿懷的客人不感興趣,她簡單收拾了飯菜,揚聲喚東萊吃飯。
待東萊來取飯菜,風七七垂著眼簾並不看他,隻低聲道:“管家,我家裏有事,想跟公子請辭。”東萊一驚,忙道:“你不是說家裏都收拾好了嗎,出了什麼事情?”
風七七胡扯道:“我孩子病了,我得回去照顧它。再說,我男人剛從外地回來了,他掙了大錢,用不著我做工了。”這純粹的胡扯,竟也唬住了東萊。
東萊點點頭,老實道:“待我問過公子再說。”不過半個小時,卿懷從二門裏頭出來,走到小廂房門口,肅聲道:“家裏有事,我也可以放你回去休假幾日,何須請辭?”
風七七眨眨眼,背對著他道:“我男人回來了,難保他沒什麼別的安排,再說,小婦人也想著相公,不想回來了。”一時半會兒拿不到七夕古琴,風七七打算回去玉國。
在這裏耽擱了半個月,風六郎的屍首就在城門上掛了半個月,至少要先讓風六郎入土為安才是。至於瀟陽王那個壞蛋,等她回來再與他死磕。
卿懷掩在袖下的手微微收緊,嚴肅的目光閃了又閃,盯著她藏著棉花包的肥壯身軀,沉聲道:“也好。這宅子我也不住多日,若是你還想做工,不妨到這裏來找我。價格還是五兩銀子一月。”
這幾日風七七在流火城混熟了,知曉一個掃地做飯的婦人,能掙五兩銀子一個月是很牛逼的事情。所以,卿懷這樣說,也就是挽留的意思。
當然,能讓主顧還想著下次找你,這無疑也是一種成功。風七七敷衍回頭,冷淡道:“好的。”一抬眼,對麵卿懷卻遞出來一塊上等玉佩。
看那做工精細,用料考究的模樣,一定價值不菲。風七七眨眨眼,不解其意。卿懷重複道:“雲來客棧。你若還想找活幹,就去雲來客棧,掌櫃的一定請你。”雲來客棧?
風七七淡然一笑:“多謝。”東西收拾妥當,工錢結清,卿懷又進了二門,大概是躲在裏頭看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