一句話,戳中瀟陽王的心事。滿殿宮人寂靜,不敢出聲。萋萋眨眨眼,不知道為何,忽然很想知道他的回答。瀟陽王含笑:“父皇不是不喜歡七兒嗎?兒臣難得想要孝順一回,便不找了罷。”
滿殿愕然。他可不是那等孝順謙卑的人。他一直仗著自己受寵,忤逆不羈,無法無天的。武威大帝也不相信,富含深意的笑了笑:“你這些年若是孝順,寡人也不必這般操勞。你太子皇兄的樣子,你也看到了……”
他後麵的話沒說,但大家都知道,他這是又要灌輸“易儲”的理念了。瀟陽王目光冷淡,一時收了笑意:“兒臣沒那個本事,自然不能像太子皇兄一樣孝順。”他走前兩步,站在萋萋跟前,伸出手道:“走罷。”
萋萋一怔,下意識退後一步。他挑眉,回頭對武威大帝道:“父皇以為,蔣茂遊做個文書可使得?”武威大帝饒有意味地瞧著萋萋,頷首:“先做個文書吧。隻是……”
瀟陽王遲疑,隻是什麼?
“隻是你仰夕宮裏頭的兩個側妃,需要早早處置。你平日裏總在瀟陽城,卻將她們留在這裏,寡人的頭都要被她們吵大了。”瀟陽王宮外沒開府,他的兩個王妃住在宮裏的確不合規矩。
可武威大帝不是總念叨著,要廢嫡立庶嗎?住兩個側妃算得什麼。他目光一閃,武威大帝先道:“近日言官多有彈劾,你還是收斂些吧。”
他點點頭,算是應下,“兒臣謝父皇袒護。過幾日,兒臣便將她們接出宮去。”蘭暮容飛揚跋扈不是一日兩日,能出宮再也不不跟宮裏的人們往來,當是再好不過。
不說張野庭等人高興,就是萋萋聽了也有些歡喜。武威大帝滿意點頭,像是了了一樁心事。瀟陽王微微一笑:“這仰夕宮住著著實無趣,兒臣已決定在宮外開府。父皇可有好的地界,給兒臣指一處吧。”眾人愕然。
從前,瀟陽王可從來不肯在宮外開府的。那時,武威大帝也舍不得他在宮外住。而今……武威大帝目光閃爍,沉吟片刻,朗聲道:“城西倒有一處宅院,不知道你可鍾意?”城西不算富貴區域,住著的人,大多也不富貴。
比如開野村武館的風七七。瀟陽王微微躬身,謝過:“隻要是父皇安排的,兒臣自然鍾意。”三兩句話便定了一件多年不得解決的大事,萋萋不由得偷偷去看瀟陽王的臉色。
一抬眼,正見他看過來。她一驚,他已伸出手來。“走吧。”他語氣淡然,像是命令,又像是請求。好像這滿殿的人早都做了透明擺件,隻剩下他和她是真實存在的。她眨眨眼,退後一步,不肯搭上他的手。她私以為,他們還沒熟悉到可以“牽手”的地步。
他勾唇一笑:“蔣茂遊不日就要進流火城,你們一家人正好相聚。本王如此為你考慮,你竟半分也不感激?”她一愣,張了張口不知道該說什麼。說不感激那是假的,說感激,可她根本不想跟他牽扯,何須他安置蔣茂遊的去處。
對麵,他仍含著一抹笑意,不打算再糾結這個問題,而是轉了話題:“本王吃小火鍋也會膩的,你還會做什麼,趕緊練練吧。”萋萋跟不上他的思路,遲遲不肯將手遞給他。
他上前一步,拽住了她的手。殿中人都眼睜睜看著她們二人,武威大帝甚至投來探尋的目光。她一愣,掙紮著手腕,不高興嘟囔道:“王爺你做什麼?”他笑意不減,嗓音慵懶邪魅:“你以為本王想做什麼?”不等她爭辯,一把拉住她的手,飛快地離了禦書房。
一路去,春花爛漫。一路去,他緊緊拽著她的手腕不肯鬆開。好似一鬆開,這輩子便永不相見。萋萋人比他矮,走了二三十米就跟不上他的步伐。他終於放慢了腳步,走走停停,等著她跟上。
又走了十幾步,她總算是喘過了氣。禦花園中風景秀麗,湖畔蔥翠,波光粼粼。他沿著沉朱湖畔一直走著,根本不打算跟她多話。她眨眨眼,忍不住站定了腳步,仰頭質疑道:“你要帶我去哪兒?”
“哪兒”字的音節尚且在咽喉打轉,他已突兀地轉過身,忽然噙住了她的唇。
甜蜜的、溫馨的、柔軟的吻,一絲絲一縷縷,一點點一滴滴浸透她的唇齒。
讓她滿頰生香,回味悠長。她瞪大著雙眼,盯著他近在咫尺的妖冶臉麵,忘了要抵抗掙紮。
美。實在是太美。
美得動人心魄,美得讓人迷幻。她從來沒覺得哪個男人美過,但他一出現,她就被他的美貌吸引。這個天下第一美男子,略顯霸道的將她擁住,又小心翼翼地害怕懷抱太緊,始終留著一點空隙。
好像,生怕一個不小心,他就要將她嵌入身體。她懵了。“啞……”天邊,體型碩大的黑鷲“呼啦”一聲飛掠而來,寬足一丈的翅膀掀起巨大的涼風,驚得湖上波光碎了麗影。
也驚了湖畔二人的溫馨寧和。萋萋倏地清醒過來,猛然推開瀟陽王的胸膛,捂住了自己濕熱的嘴巴。瀟陽王冷冷一怔,轉頭望著忽然飛近的靈兒,微微蹙眉。靈兒一個踉蹌,險些栽進湖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