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是在傅琴心的監視下,穿上布鞋,一步一步自己走到祠堂的,傅家的祠堂在左院,左為尊,便安置在左邊,她的院子在右院的角落,畢竟占地麵積並不大。
一路上,有遇到傅家仆人丫鬟,大家看到她的臉上多了幾道痕跡後才有了平日不曾有過的多看,她並不在意。
冬至被傅琴心下令不得出院子一步,因此,祠堂麵前,隻有她一人。
傅家的祠堂,托二夫人的關照,來訪的機會少之又少,雖然這裏供奉著傅家眾先人的牌位,但她是醫學院的學生,按理說,是不應該覺得害怕的,可她怕冷。而這裏,總是涼嗖嗖的,她不愛待。
祠堂平日裏隻有一般的打掃家仆過來看看,所以,她站在門口的時候,門隻半掩著也不覺得奇怪。伸手推開了門,撲麵來的就是一陣冷風,引得傅湘君全身顫抖了一下,心中一陣咒怨,真真不喜歡這裏。
原以為祠堂裏頭是沒有人的,哪裏想到,這裏不止有人,還等待多時。隻是,並不是她爹,傅仲。
卻也和傅仲差不多的人,他的手下,木伯,是家裏的管家。
見她進來,便麵無表情冷然說道,
“二小姐既然來了,便按老爺的吩咐,在這裏跪著吧!”
傅湘君一進門便看到了祠堂正中的墊子,有些驚訝,今天的懲罰太體貼。一時發愣,引得身邊這位傅家管家有了別的想法。
“二小姐是不願意?”
傅湘君急忙解釋,
“不是,不是,我的腿剛剛抽筋。”
他信不信不重要,重要的是,她說的合情合理。
走進,打算輕輕的跪在墊子上,挺直腰板。身上的傷還是很痛,她不敢做出大幅度的動作。
可是,當她跪下的時候,從膝蓋開始,一瞬間便感覺到的涼意,在這夏季,實在舒適,卻又煎熬。
原以為,她們準備的是鬆軟的墊子,心裏正覺得奇怪呢,哪裏知道,跪下去才知道,不是什麼墊子,不過就是一塊青石板外,裹了一塊布,讓人以為她跪的是什麼好的。傅家,真的很愛麵子,不過啊,看來,傅仲是收到一點消息了,所以沒讓她直接跪地上。
傅湘君一言不發,就這麼跪著。而身邊的這人,一直都在,隻是不說話。
看著自己麵前的牌位,傅湘君覺得諷刺,跪一群與她無關的人。
至於她的傷,她寧願忽視。
一日未食,身邊之人未問,夜幕落下,她不知道,祠堂裏頭日日點著燭火,她的眼睛,也隻是盯著前頭看著,想想自己的人生。偶爾覺得身上酸痛,也隻是忍著,後來,也便什麼感覺都弱了。
還好,夏天白天時間長,她跪到清晨的時候,聽到身後冒出了一句話,打斷了她的思緒。
“老爺。”
這麼恭敬有禮,與之前對待自己,完全不同,很諷刺,她不是傅家主人之一。
厚重的腳步,緩緩走到她的麵前,傅湘君視線對上他的,張開苦澀的嘴,“爹。”
目測傅仲沒有睡覺,臉色憔悴,身上穿的也是一般的常服,雙手背後交合,有種領導巡視的威嚴感,老年人的威嚴,總是包含著狡黠。
他看著自己,口氣沉重,
“湘君,你到底知不知道自己錯在哪裏?”
她想回答,不知道,但沒有。